2009年8月30日 星期日

烏鴉邦校園民主化抗議記事與行動圖像

文/DUST

初語

  810烏鴉邦聲援異議學生、追求校園民主化抗議行動已經落幕好一陣子了,最近社團成員各自埋頭在自己的事務,我在玩ONLINE-GAME、看動畫, 牧羊社長剛上任深藍人文版版主,小幽拼命地在搞非主流作業系統(?),卡它跟洛書不知道在幹嘛,哈拿每次都要問我為什麼要罵她笨蛋,阿囧在仰山學堂後就對 我的內在論認真了起來並且還參加了去死團遊行,剩下的人就毫無音訊了。

  除此之外,社團社員們也抽空地規劃與討論即將到來的社員大會活動事宜,對於810的行動,除了丟丟新聞與相關文章,我們不著急地等待教育部或馬公高中 的回應,事實上自從抗議當天的馬高學務主任於輔大黑水溝社部落格回應後(你可以在註1看到它),至今都沒有進一步消息(關於馬公高中對事件的處理,還有一 點是暫緩下學期運動服繡學號的政策,理由是字體太大不美觀;以及,學校對學生行為改為不記過,而採自願服務之處罰方式),我猜教育部大概忙著在處理關於八 八水災的教育補助或校園建設問題吧。

  至於,校園民主議題,馬高事件的核心人物呂衍坡(為了方便起見,以下我都將稱他為「馬糕」,這也是他平常被我們稱呼的綽號),繼續著手規劃他的下學期行動,試圖讓學校改變成比較理想的樣子,他把自己的部落格改造成校園民主行動網,嘗試推廣全國性的校園民主化,透過論述影響學生與教職人員;就在不久前我才接到他新寫的文章,抓點雞毛蒜皮的問題後退了回去,他跟他的家裡人衝突還是沒有改善,老是看到他在噗浪嚷嚷。

  在抗議結束後,烏鴉邦進行了一陣子關於教戰手冊的討論,我們初步希望社團繼續著墨在校園民主議題,至於是不是全力走這條路,或者持續以往的多元社會參 與面向,大概要在社員大會才能揭曉(註2);教戰手冊是關於從事校園異議行動時所面臨的各種問題,我們以Q&A的方式建議行動者面對類型困境的解 決方法。

  以上,算是抗議行動後的社團概述,接著我將細寫整件事件的經過與我的看法,給沒有實際參與的各位作個參考與分享。


馬糕與我與烏鴉邦

  我幾乎已經忘了什麼場合下結識馬糕(溫馨地再次提醒,馬糕是指呂衍坡,也就是馬公高中事件的核心人物),結識時他唸文光國中(算起來大概兩三年前),還是個白目國中生就起義了文光留言版事件,事件的細節不可考,因為留言版已經關掉了,他還在學校廁所亂貼我的文章,不過似乎沒什麼響應;那時候我覺得,這傢伙真是可造之才,小小年紀就有反抗意識,那長大了還得了(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會對國中異議分子感到驚訝,因為接觸得越來越多了)。

  我的思想轉變始於高中(我發現用「意識啟蒙」可能是種傲慢),高二時我是政治狂熱,大概高三時我才加減地關心教育與學權,成立了奇摩家族、寫萬言書給校長、跟教務主任透過教學日誌筆談、寫部長信箱揭發校園違法問題;比起這些,這次馬糕的新聞稿行動來得有勇氣得多,至少高中時代我不敢回應師長的當面討論或說教,以及發起擴及全校的學權行動。我想起我一位以前宜中的朋友告訴我:「你看這次馬公高中學校的反應,相對於你過去做的學校反應,宜中的行政人員可以算是不錯的吧。」我同意,至少我可以直接跟教務主任談,完全沒碰到教官或記過問題,主任也很專心地回應我,也沒有公然反對我的老師在(註3)。

  馬糕跟我在網路結識後,似乎有段時間在深藍論壇上發光發熱,這段故事也不可考,不過站在同為異議分子的角色上,我由衷地希望他能多寫寫自己的故事,這對其他可能成為行動者或異議分子的人是有用的(或者不那麼工具主義地說,是會帶來更多溫馨或共同體的感覺),而行動者或思想家用處的爭論,以後再說吧。「網路結識」這點值得提一下,烏鴉邦學生社會學社其實就是一個立基於網路的組織,不過卻不是網路組織;所謂的網路組織,像TTI(第三種知識分子)、深藍 論壇就是網路組織,而烏鴉邦學生社會學社因為主要活動都是人與人面對面的,算是實體組織,未來也打算申請法人(當社員足夠的時候)。

  烏鴉邦「立基於網路」有兩個理由,首先是我們都是在網路上結識的,某些關於人文、社會批判的網路社群(比如說深藍人文版)透過長期對各種議題的討論互動,造就出某些人之間的連繫感,後來因為臭味相投,輾轉就組織了現在這個團隊;第二個理由在於,我們因為各處不同縣市,社團內的溝通交流幾乎都透過網路,我們設立了兩種群組信、一個部落格,再加上噗浪、MSN以及其他網路社群的互動(好比深藍人文版的閒聊區,或者幾近荒廢的裏想箱烏鴉邦版塊),而非動不動 就聚在一起開會,雖然偶爾會這麼做。

  「網路組織與否」是個凝聚力的關鍵問題,我深刻地感受到經營網路組織的難度,包含初期的烏鴉邦(與現在的烏鴉邦是幾乎不同的組織)、裏想箱、TTI,以及最近的極誤動匙,即便管理書籍有提到遠距團隊(或稱虛擬團隊)的經營方針,那也必須建立在一個根本的前提:「必須是有收入或重大收穫的工作團隊。」才能進一步誘導成員積極做事;試圖經營這種義務性(更精確地說,自願無酬性)的網路團隊,除了招攬到真正熱心、有行動力的夥伴,或者工作本身很有趣,否則幾乎是沒輒的。

  面對面的聚會有約束力,你可以看到許多人都是在研討會或者營隊、活動中才會展現出熱情,青年們寧可參加青輔會的青年政策論壇發表意見,也不願意花時間 研究書面報告或寫專文、參與網路討論,某個大型社會人文營的HASS論壇之低迷也是一個例子。我想起藍鯨曾經質疑過團隊聚會的用處,我現在的想法是,網路 組織若能找到積極的合作夥伴那就會是最優秀的夥伴,但是若不執著於「最優秀」,聚會帶來的新夥伴也會是團隊的動力來源。

  焦點拉回到馬糕身上,他上了馬公高中後,入了校刊社,似乎是企圖透過媒體發表意見,不過某次校刊文章事件跟老師起了爭執,加上痴漢性格使得他選擇對教國文的導師讓步,刊文的行動不了了之,他還做了哪些事我就不再列舉了,可以概括宣稱的是,他已經是校園的風雲人物了,雖然評價可能挺兩極。


事件之始

  馬糕這次的校園新聞稿行動(註4)並非突如其來的,那樣的主張醞釀於長久的校園行政問題(我依稀記得的還有之前的早自習事件),如同我在TTI曾經回 應過某位參訪者的質疑,事件雖小、運動服繡學號又怎樣,那代表的是整個體制或長期的陳腐問題,即便不滿的學生不在乎體制而是在乎運動服,挺多能非難小題大 作,而無法有好理由堵住他們的嘴。

  關於小題大作這點,根據既有資訊,我覺得馬糕的行動方式不理想,雖然小幽有提過馬糕認為其他管道不妥(好比說,透過學生會、老師、家長會,或直接找行政人員反應意見),不過怎麼個不妥法我不清楚(我知道,這些管道可能都有些障礙,不過試試應無仿);在各種管道與行動的方法上,是選擇問題,目的若著重在於訴求之達成(運動服繡學號事情,以及行政民主化),謹慎的做法應該先以個人或少數人反應為先,而非直接訴諸於群眾試圖凝聚反抗意見(指散佈新聞稿這件事),這跟校園既有保守環境有關,也算是考量到未來進一步行動的接受度問題(這裡的意思是,此次事件後,馬糕的校園民主行動可能會有比較大的障礙,不只學校行政人員,而是包含學生與老師們的反感;若照一般人認同的程序來做,最後選擇新聞稿手段會比較情有可原)。

  就結果來說,這次的行動選擇之代價頗大,除了上述,還有家庭風暴、記過威脅、教育部負面回應都導因於此(雖然反過來說,這也促成彰顯了更明確的體制問題,讓反抗的對象更具體與龐大)。不過,我猜馬糕這個選擇可能也有額外的用意,比如說藉此提振學生們的公共意識,直接讓大家知曉並參與其中,這點期待是 OK的,畢竟讓學生們得知學校議題可以討論與主張自己的意見的相關促發事件實在太少,馬糕的過去行動也大概會被解讀為個人的反骨性格而已(凝聚眾人力量的 發聲方式跟以個人名義的發聲方式給學生的觀感會不同)。

  在馬糕擬訂新聞稿時,走向是採取法律論述為主,我個人不太習慣從法律面論述,因為我並沒有學好,所以起初馬糕跟我尋求各種法律意見時,我實在相當沒把握(加上我人又在宜蘭,手邊只有六法而沒教科書),所幸烏鴉邦社長牧羊做了較多的法律意見支援;某種程度上我比較相信透過說理論述會比法律見解有號召與影響群眾的效果,這跟發起人的身分與接受訊息者的知識能力有關,一位高中生的法律知識能被多少人信任?而面對自己無法確認與掌握的知識內容大概也難以做出認同的反應,至於說理,則有各種常識與道德觀、價值可以依賴;這是我初步的看法。

  關於以上四個段落的意見,我有請馬糕給我一份回應,參酌以下文章:



關於採取的手段

  校內的確既有下列幾個發生管道:班聯會、班會、老師、直接找行政人員反應。但為何最後我還使選擇了發新聞稿呢?請參考下列我的幾點分析:

一、班聯會、班會瑕疵重大,且暑期輔導沒開。

  班聯會是最正式的校內學生團體,但在班聯會通過的提案不僅只能透過一位老師在校務、學務會議時提出。這樣的作法不僅無法完整、清楚、無誤地表達民意,而且也無法了解老師在會議上到底有沒有盡心盡力講解,更重要的是可以輕易地被否決。因此,我認為這樣的管道並無法使意見受到重視,而且程序冗長,更無法應付開學即將來臨的繡學號。姑且不論班聯會的功能是否完整,暑假期間三年級畢業,班級代表少了三分之一,根本不開也沒辦法開班聯會。

  至於班會,暑期輔導一樣不開,而且班會上的提案校方並不會像班聯會的提案那般重視處理。

二、「找行政人員反應」只是一種私下解決!

  校園民主化、不繡學號這兩項皆是攸關全體學生重大權益的變革,若是單由少數幾位同學私下和校方溝通,而使繡學號政策收回,豈不是不顧認為該繡學號同學的意見了嗎?雖然學校程序不正義在先,但程序不正義下若是頒布令所有人滿意的政策,相信也沒有同學會跳出來反對。但在發布新聞稿之前只是當事人主觀認為繡學號不合理,若要左右該政策,我認為應該要有一定的民意基礎。新聞稿內要求大家拒繡學號就是一種民意的凝聚。更重要的是,能讓大家一起參與!

三、引發同學們參與公眾事務的熱忱。

  身為21世紀的公民,參與公眾事務、批判思考、具備民主素養等皆是應該從小培養起的。教育基本法明確指出教育機關背負培養相關素養的責任,而校方不顧同學意願地突然說要繡學號,不僅嚴重違反民主精神,事後的處理態度更是不允許學生批判思考、提出異議。我認為這是一個讓大家學習的契機,因此透過新聞稿的方式提供大家能夠有明確、具體表達自己意見的管道。並不是我認為馬高該怎樣,而是大家想要怎樣的馬高。希望大家經歷過這一次事件,往後遇到相關問題能夠勇於發揮自己的權利(言論自由等),捍衛自身權益並追求社會正義。

關於新聞稿的論述

  新聞稿內容以法律層面為主、說理為輔,是因為我認為唯一能夠強制學校改變的就是法律。而且法律雖字面看不出來,但背後立法都有一定的立論基礎,列出法條並提出對其的見解就是最有效的說理。但不得不承認龐雜的法律問題的確非常難懂,就算懂了也不一定有能力用文字讓別人了解,這方面只能靠當事人多多諮詢相關專業人事、努力學習,最好向外發表時能夠先做審查,我想肯花時間應該是不難的。



  在事件爆發的同時,我到處看了些法律文章,比較有印象的是廖元豪教授的三篇髮禁文(我在找的是特別權力關係,而剛好那時候TTI進駐了反髮禁的學生),以及牧羊提供的林佳範教授關於學生言論自由的學術論文(可惜的是看起來即便學生有言論自由以及各種的權利,我們的法律也只能在學生發生身分被剝奪、影響受教權益的時候才能對這些權利的可能侵害提出救濟;換句話說,只要沒被退學,大致上形形色色的權利多半有教育的裁量空間而欠缺保護)。額外的收穫是,私立學校的權益爭取更嚴苛,那在法律見解上會被視為是一種實驗性質的教育體系,所以可以做各種比較超過(相對於公立學校)的限制,這方面的權益問題似乎被期待應由私人去解決,是一種自由經濟體制下的觀點,要當事人自己去「喬」;比較極端的說法會是:「你不滿那間學校的髮禁就別唸那間啊!不然就跟對方談條件嘛!」好像學生(消費者)真有辦法選擇與平等談判一樣。

烏鴉邦聲援行動

  由於馬糕在校園的行動不斷有消息傳來社團這邊(我們很多幹部都算與他熟識),加上小幽跟卡它剛好又遊戲澎湖(溫馨地提醒,馬公高中在澎湖),他們之間接觸後有更深的討論,也因此小幽歸島後在群組信提出聲援馬糕(也就是異議學生)、追求校園民主化的行動,一方面支援馬糕解決在校園受到的待遇與困境,一方面響應馬糕原本關於校園民主化的訴求,讓這個訴求提升到國家整體校園層次,這在全國各個校園都是令人詬病的問題。

  我們統整了馬糕校園事件的經過與相關文件資料(包含要求馬糕撰寫事件自述,你能在註5連結文章的表格中看到它),社員們各自提出與討論我們的訴求內容,用來構成行動聲明稿與新聞稿;根據小幽與卡它在社運界的經驗(他們都是輔大黑水溝社的成員,而這個社團就是典型的異議社團,街頭運動經驗豐富),聲明稿的構成不能廢話太多,必須簡單扼要地說明事件與訴求內容,所以我擬的初稿被砍掉了三段(你可以在註6的連結文章中最後段落看到它們);而新聞稿的部分, 根據小幽夫婦的說明,因為是寫給記者的,其初衷是希望記者能直接用該份新聞稿作為刊登內容,所以更加簡要、訴求更明顯才理想,我們擬訂的新聞稿並沒有在網 路公佈,不過內容大致上跟聲明稿一樣。

  起初我們發起訴求的動機比較來自於教育部給馬糕的回應(他有透過部長信箱尋求協助)與學校對學生的制裁,沒有做違法事也沒有做道德上值得非難的事為什麼必須道歉與接受懲罰?這種保守又沒有言論自由的校園與教育部根本是狗屁倒灶。

  在擬訂聲明初稿完成後,我們趁著烏鴉邦例行議題討論會活動的當天晚上,又舉辦了一場「聲援行動籌備會議」,這場會議配合即將到來的社員大會,因此設計成對外開放,讓有興趣者能藉此瞭解社會運動的籌備過程(不過其實也沒什麼新人參加),籌備會議現場有幾位非烏鴉邦成員的社運夥伴,我們進行關於聲明稿的修訂,以及事件介紹與分配後續工作。

  籌備工作(指包含籌備會議,以及直到活動展開前的一切事務)並無我原本想像中之複雜,大體上可以分成這幾個階段:1. 了解事情經過,以及提出我們的論述;2. 確認行動與訴求方式;3. 通盤重新檢討與擬定接下來的工作;4. 執行各自分配到的工作並迎接正式活動的到來。

  關於籌備會議中的討論細項,我們思考聲明稿的細節問題(包含用詞、段落安排等),再者即是討論團體共同發稿的部分,大家提出各個可能邀請聲援的團體與學者專家,並指派各成員從事聯絡工作(另外還有投給媒體、教育部,不過不是邀請聲援,純粹是發佈訊息告知),我被分配到的是人本教育基金會與司法改革基金會,原則上各位的聯絡方法都是透過網路信件,附上相關資訊(含聲明稿)與自己的邀請說明(希望能加入共同發表、到場聲援,或者希望能寫專文聲援等)。

  由於我們有新聞稿跟聲明稿,所以必須有新聞聯絡人,這個聯絡人的工作就是在稿子發佈後接受電訪,也許是新聞媒體問活動細節或事件經過,或者聲援團體、個人來電鼓勵與回應;當然,警察叔叔也幾乎會打來,即便你並沒有發稿給他們,而且只有在網路上散佈訊息,他們也能迅速掌握到這場抗議行動(根據猜測,也許警察們平常都在網路上搜尋關鍵字,諸如「抗議」、「遊行」等),不過警察的來電純粹只是詢問活動規模與時間、方式,為的是當天指派部分警力到現場維持秩序,並不會有為難行動者的行為。

  我曾經有提過集會遊行申請的疑問,根據小幽的說法,原則上這種短暫的抗議行動(我們估計大概一小時多)而且人數不多(不過幾十個),是不需要申請集會許可的(加上,警察本來也就會打電話來確認);小幽又說,我們根本上反對集會遊行法,如果這麼做(申請)也會違背我們的立場,而且即便當天警察舉牌並且強制驅離,警察對我們這些學生也不會有多大的傷害,大概就是把你載得遠淵的,讓你無法即時又回來,不過這通常是有緊急需要才會這麼做啦。而且,現在集遊法問題吵成這樣,在這個節骨眼上公權力應該不太敢輕舉妄動,不過這會不會是台北市特有的現象,我也不敢保證。當然,我會顧忌到違法集會下學生的參與度(的確有人跟我提過這個疑慮),但整體看來,這個顧忌似乎也不太重要了。

  邀請的信件至少要在活動一個禮拜前寄出,發佈給媒體與教育部大致上的時間也相去不遠;在最後的等待期,邀請信件陸續有回應,不過比預期的少,聲援的學者也因為剛好有事無法前來;人本沒有回覆接受邀請,不過倒是有在媒體採訪露臉主張學校太過威權(人本也有私下與教育部談過回信內容不宜的問題),而全國家長聯盟則在信件中轉達他們非常贊成校園民主化行動,不過希望能讓這場抗議活動以學生為主,而婉拒了現場聲援;全國教師會的羅德水老師願意以專文聲援我們(發表於立報,請見註7),直到最近他還邀請我們前往參加教育廣播電台的校園民主專題節目訪問(於8月31日由小幽跟哈拿出席,但應非LIVE,有興趣聽 廣播的人可以私下跟我要播送時間),師範大學公領系林佳範教授也在中國時報的社論寫了我們抗議行動的回應文(請見註8)。

  來自東海、政大的幾個學生社團也願意以共同發表團體的身分聲援;再來就是台大大學新聞社、師大人文學社、青年勞動九五聯盟、野草莓,以及既有的輔大黑水溝社(原本因為熟識的關係打算掛教育公共化連線、中學生權益促進會等組織,不過因為很多都是同一群人,對抗議行動沒有直接的幫助)。

  最後的等待過程,由於新聞聯絡人掛名我跟小幽,我們會接到活動當天媒體的提前訪問,這個訪問基本上就是探詢事件經過,並且確認活動當天人數與確定舉辦與否(那時候有颱風與下雨問題),我這邊直到抗議活動前兩天才收到來電;有些事一開始不大明白,比如為何媒體詢問的問題都在聲明稿與新聞稿都能得到解答?像是「事件怎麼發生的?」、「訴求與抗議目的為何?」等,以及,等到最後一天晚上再打來詢問又是在搞啥?我事後自己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回應是,因為寫新聞以直接詢問的方式來記錄比較口語,並且也能直接抓到想問的重點。但直覺上,媒體自己先作功課我認為還是基本工作吧(這點苦勞網記者就下了很多工夫,實令人敬佩呢)。

  我們要求馬糕寫一份可以於810抗議當天由我們代為朗讀的稿子,寫寫他想說的話,你可以在下面表格看到這份內容,但這份內容由於實際行動當天的臨場程序關係,並沒有安排相關時段提出,挺可惜的。


  拒繡學號!「校園民主化」新聞稿發佈至今,莫約十幾來天,我卻感覺到這是十七年來最辛苦、最煎熬,也最誠實自我以對的回憶。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這麼一回事,自從決心改變社會的那一刻起,只是這一次感受最為嚴重罷了。

  新聞稿發佈之前,為了找人聯名發稿,須要讓同學先過目內容。這是第一次的煎熬——同學們異樣的眼光。確實是有不少同學支持這樣的行動,但其中許多人並不打從心底認同這樣的行為,也許是覺得:「一位高中生竟然如此逾越本!」吧!是不是沒什麼機會和這些同學做好朋友了呢?我這樣擔心著。盡管如此,有了一些同學的的認同,但不管是不是出自衷心,都使我更加確信:「絕不能讓對我這麼好的同學們就這樣喪失權益。」

  逼近了預定發稿日,我要求自己必須先告知導師——我幾乎視為自己母親的導師。當我找導師談新聞稿一事時,導師憂心著我可能會受傷,所以盡力地說服我,希望我別採取這麼危險的做法。導師擔心我、我也擔心著導師會擔心我而操勞,每一次上課的每一次見面,我只能握緊拳頭告訴自己:「我得盡快讓事情得到解決。老師,我愛你,我對不起妳,請真的不要為了一個愚蠢的學生擔心。」

  發稿之後,許多親戚朋友質問我:「你這樣做有什麼好處?你以為被記過這樣人家會把你當成英雄嗎?」這讓我想起《黑暗騎士》的情節。我不在乎自己被視為什麼,「瘋子」、「狗雄」誰知道。只要能要回大家的權益,我真的覺得怎麼樣都無所謂。即使是遭到可能退學這樣的事,我也早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樣想很自私吧!父母把我養了這麼大,卻換來個高中被退學的孩子,要是真的沒學校唸了,爸媽大概會比我還悲傷。

  我想悲傷,卻有許多人更為我悲痛。我覺得自己蒙受無法負荷的痛苦,卻有更多人因為我的行為而受傷。我挑起問題、我傷害了大家,明明是堅信著讓大家更好而行動的。

  即便這一切可能早已無法挽回,撕裂過的親情、友情、愛情。我希望台灣中學校園能落實真正的民主,讓如此互相傷害的事情不再發生。這樣的期許不只是因為我的個人情感,更是奠基於活在二十一世紀,一顆熱愛民主、炙熱卻又溫柔的心。


呂衍坡 2009/08/02


  再來,宣傳上我們主要與過去討論會的宣傳方式一致,但額外有挑戰某些比較糟糕的地區,好比Komica、台論(Komica的回應會重挫行動者的心情,所以原則上我們不參與回應,甚至根本不敢看),我也在鐵傲首頁用該論壇的金幣掛了一則連續數天的GIF廣告圖,並且於TTI寫了幾篇文章大力宣揚;但就結果而言,這些效果都不大,也許起因於人們原本就不願意參與這類街頭運動,或者我們的訴求並不理想,不管如何,對於現場聲援的人數的確令我有點悲觀,但也許這類行動普遍都如此(根據小幽說明,過去他所參與的幾場教育相關抗議,即便聲援團體可以掛一大堆,仍然只有二十來人前往)。

  值得一提的是,在網路願意提出意見聲援的人其實頗多(注意,不是行動聲援),但「精神上支持」究竟在此的意義如何?提出精神聲援的各位,真有奇怪的期待認為這樣對議題能有所幫助?願意抗爭的行動者是否欠缺精神支持我不敢說得有把握,不過至少在相關案例上,這種精神聲援可以說毫無助益,這樣講可能嚴厲了些,但指出事實的同時也希望各類聲援者能重新思考,自己是否真正因為某些物理上的障礙而無法對自己所認同的訴求提出捍衛,而非基於行動冷漠(不同於議題冷漠),或者基於懶惰(註9)。

  活動前一天,幾位社員也前往媒體觀察教育基金會製作標語(大大的紙板、小紙板,可以看下面的照片),因為烏鴉邦社團經費不足,像這種正大光明地用別人的資源也許是不短期間內會普遍發生的事情。



810教育部現場

  我們正式活動從早上10點整開始,不過對內約好從9:40開始有動作,所以大致上這20分鐘我們已經蓄勢待發,大致說明並準備好行動方式(這必須現場指揮,因為許多人其實根本對行動方法沒經驗、地形上也不熟),並且員警大約9點半(也許更早,因為我是9點半到)即出現於教育部大門內,人數大約有6、7 名。

  幾位媒體記者也提前到來,但大多數媒體出現在10點後,並且於官員接聲明稿後就撤退了。抗議行動由小幽帶領,夥伴們排排站好並拿起標語後,小幽開始拿大聲公對教育部放話,並在講話段落中穿插口號,然後由其他夥伴重新附和一次。這段過程持續好一陣子,而我則在一旁被媒體圍著問(如下圖)。



 媒體的現場提問其實都跟電訪的問題大同小異,現場其中也有幾位也是電訪過的人,真不曉得為什麼重複的問題要問這麼多次。這樣子的媒體持續接力前前後後大概超過半小時,在稍微閒置的狀況下我插進了抗議隊伍,跟著一起喊口號。關於媒體報導(你可以在文章的最後附件看到各個平面的新聞連結),有個現象值得思考,那就是媒體在新聞圖片呈現上似乎消費了我們的某位高中生抗議成員(他有一頭蓬鬆金髮,並且穿著制服),這是不是跟社會觀感的反差有關?或者換個方式問,媒體想的是製造眾人反感或顯示立場?還是,單純有趣?我不知道,我心裡也沒有定論。

  現場聲援的團體代表並不多,幾位輪番上陣地上前講了幾段話;接近尾聲時,我們才放教育部代表前來收聲明稿(根據警察的說明,代表官員已經在那裡等候了很久,只是我們一直在說話),係屬中教司(管理中等教育)的專員,似乎社運界一向不太滿意官階太低的人前來領取(常常他們會稱這些人為「信差」),而這次的官員因為不是事件的直接關係單位(教育部中部辦公室)也引發了我們一點不滿,但我們訴求直接關於中等教育的民主制度,想想其實也還好。

  官員接收聲明稿時我們要求他說幾句話,並且技術性地圍著他(名義上是說要大家接近一點聽他的說法,實際上是為了讓媒體目光不會只看到官員單方面的回應,以及讓官員有機逃避問題),由小幽提問而官員回答(你可以在註10看到相關影片),小幽的問題很刁鑽,據說原本已經模擬好官員大致會做的反應,所以可以迅速套用各種追問的問題。



後續

  我們社團重新思考校園民主的重要性,以及其在「學生社會參與」(這是我們原本社團的核心)中的地位,不意外的,我們決定將更重視這塊議題,並且持續關注馬糕後續的校園民主化行動。

  關於教育部的回應尚未釋出,我們也暫定在近期至教育部中部辦公室(位於台中)發起抗議行動;至於馬公高中的回應可能得等到開學後才能確知,那也是我們會密切關注的標的。

  810行動記事紀錄至此,你可以在文章最後的附件看到相關報導(僅附上已知的網路新聞連結)。(DUST,2009.08.29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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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1.請見:http://blackditch.pixnet.net/blog/post/24097494,的第二篇回覆。

2.社員大會(08/26-08/28)在本文發佈於網路前已經結束了,因為這篇文章撰寫過程橫跨社員大會的前後(有超過三分之二的內容是會前寫的);根據大會討論結果,烏鴉邦學生社會學社確定轉型成以校園民主化為訴求的社團,社團事務對象主要為中學生與中學校園,並改名為「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

3.我後來想到,這樣的差別待遇可能直接跟議題性質有關,高中時期我的議題對象都是教學事務(好比輔導課、分班、升學問題),那都隸屬於教務處管;而馬糕這次的行動(學號)是學生輔導事務,屬於學務處管,面對的行政人員並不同。

4.其實那應該不能稱為新聞稿,而是聲明稿,理由是那並非發給媒體,也非透過媒體管道發聲,馬糕所做的是把稿子發送給校內各個班級與學校處室;不過因為馬糕確實用了「新聞稿」這個字眼,所以我也以新聞稿稱呼之。關於此,馬糕誤植名稱的原因應該來自於參考黑水溝社的新聞稿寫法;我在810教育部抗議活動與記者互動時,他們也誤解了這件事。

5.http://www.wretch.cc/blog/dustcentury/11382566,中的「國立馬公高中學生校園民主聲明行動紀事」表格。或者,你可以前往馬糕的校園民主化行動網中,http://www.wretch.cc/blog/ccs93406/26381091,這篇文章最下方的PDF連結,下載最新進度的行動紀事。

6.http://www.wretch.cc/blog/dustcentury/11376774

7.〈校園民主不是說說而已〉,2009/08/11:http://www.lihpao.com/news/in_p1.php?art_id=32951

8.〈觀念平台—校園解嚴?〉,2009/08/11:http://news.chinatimes.com/2007Cti/2007Cti-News/2007Cti-News-Content/0,4521,110514+112009081100361,00.html

9.議題的類型不同會有不同的行動支援需求,我們可以在選總統時投下一票希望他以後好好為大家做事,而不要求自己持續參與政治議題;在行動者有困難時,好比說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們可以給他清楚的建議;在心情孤單無助的角色上,我們可以給他精神上的依靠、言語贊同…,這些都是直接給議題回應的方法。從馬糕事件的各種支援來說,幫忙宣傳、直接上街頭、幕後籌備工作、寫專文、找教育部理論、回應馬糕主任等都是有效的行動,但精神上的支援(至少就"發回應說我贊同你們,並且預期這樣對行動者或議題有幫助"這點而言)並不符期待。

10.見:http://www.youtube.com/watch?v=_IAuplgWz6I,因為說話很小聲,請自行調音量。



<附件>

1.〈學團:爭取校園民主維護學生權益(1)〉/中央社:http://tw.news.yahoo.com/article/url/d/a/090810/5/1ooox.html

2.〈學團:爭取校園民主維護學生權益(2)〉/中央社:http://tw.news.yahoo.com/article/url/d/a/090810/5/1oooz.html

3.〈拒繡學號 馬高學子爭校園民主〉/台灣立報:http://www.lihpao.com/news/in_p1.php?art_id=32919

4.〈馬公高中學生言論遭打壓 教育部回函自相矛盾〉/苦勞網:http://www.coolloud.org.tw/node/44346

5.〈學生團體教育部前,抗議馬公高中迫害校園民主〉/聯合報影音:http://video.udn.com/video/Item/ItemPage.do?sno=334-233-2F3c4-23333-2B3c30304-233-2B33-21-21-3D-3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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