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7日 星期二

賤教合作還是建教合作?

哈拿


當未滿18歲的學生的學習場所從學校換到了工廠,而在工廠工作的環境及學習資源是跟正職員工相差不了多少的時候,這樣受教育的情況,跟未上過高職的年輕人去工廠直接工作有何不同?或許,掛上教育部這人力仲介的光環,企業可以更正當的用低成本來雇用勞工,並且少了人力訓練的成本,但學生,若遇到目無王法的企業時,只有超時加班及被剝削的份,而學習的意義,只剩下抗壓力及順從力,其他的創造力及判斷力的培養,早就因著企業所追求的利潤消失不見。

2010年4月13日,洋華光電被教育部發現建教生有超時加班、短發加班費等違規事項,在新聞播出後,外界紛紛質疑教育部的建教方案,並且極力譴責剝削同工的黑心企業。這代表著,大眾對於技職教育的期待並不是讓學生成為血汗勞工,而教育部替企業擔任人力仲介的角色也令人詬病,那我們是否可以反過來問,技職教育被期待的是什麼?是讓學生學會機器的操作並且跟企業套牢?還是從該領域中培育創造能力?

曾經聽到一名在洋華待過的員工說道:「這些學生來工廠學什麼?就只是學看機器跟按按鈕而已,那像我們以前,建教生是可以學到東西的,他可以了解整個生產過程,不像現在,每個人都只負責製程中的一小部分,根本看不到全面,也學不到東西。」或許,我們可以想像,從過去到現在,在這種技職教育資源越來越被侷限的情況下,教育部只能因應政府提升就業率的政策來推動相關方案,而真正的問題,則是來自政府的產業政策與拼經濟的思維。

中科三期,最高法院判環評無效,但國科會不但不停止工程還加速趕工;苗栗大埔事件,縣政府不惜將怪手直接開進農田,以示強制徵收土地的決心,好為了讓企業有更多土地可使用。這些環境破壞事件,都緊緊連繫著政府發展經濟的思維,我們生長的土地、我們未來能享用的資源,都漸漸被經濟至上的思維給消耗殆盡,這些的破壞,影響的層面之大之廣,但現今教育,卻無提供學子們因應資源殆盡的方法,或許我們可以藉此提問,教育的責任究竟是什麼?

現在教育所追求國際化與競爭力,大部分都是犧牲我們生長環境換來的。中科三期、苗栗大埔…等環境破壞事件,這些都是努力追求經濟力所造成的傷害。或許,我們該在追求的過程中停下來想一想,台灣土地擁有的是什麼?台灣可以永續發展的產業是什麼?我們是否可以有個更全方位的思維去談論產業發展?並且以不犧牲環境的前提,來重新建構教育的目的及意義?

或許我們可以永續發展的,是如同歐洲國家的文化產業及創新能力,又或許,台灣某些產業已經擁有值得永續發展的產業,只待我們努力挖掘,而這些的想像,都關乎我們尋找台灣的主體性,並且重新建立與土地的關係。所以教育的目的,應不只是職前訓練或將人力專業化,更需要發展的,應是運用每個人對於生長環境的主體性,來從事生產與培養想像力。而建教合作的政策在此方向中,才可能發揮的更深更廣及更具意義性,並且學生在工廠的學習,就不會是只當成血汗勞工,而是隱藏在各領域中的創新人才。

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學校教導的價值觀—社會分化的兇手

哈拿

你怎樣看待身旁的人及周遭的人?學歷決定你看人的標準?工作職業決定了這人的身分高低?如果你想辯駁說「我看待人都是平等的」或「職業無分貴賤」,那請想一想,餐廳的服務生與學校的老師你會對誰較尊敬?

在社會價值中,有些職業確實是享有資源較多與在社會結構下選擇機會較多的,所以不可否認的是,就算「平等」、「無貴賤」是理想目標,但在現實環境中,環境卻讓你難以將這理想實踐。因為太多的刻板印象,是從每個人都曾經讀過的學校去建構的;太多的衡量標準,是從功利取向的教育中產生的,而要在社會結構中得到被尊敬的位置,通常都是需要依附在社會認可的價值,例如要在學校中取得好成績,你才有可能擔任幹部或享有學習更多資源。成績成了有無領導能力或學習能力的唯一標準,這就是社會同意的價值,並且在這結構中,你會發現這種的價值即使你理性的認為這並不合理,但你心裡仍舊會把這放進潛意識中。

在學校裡所教導的社會觀,教導學生適應社會方式是會帶有極大壓力的,如「外在的環境是現實的,有能力的人就有飯吃,無能力的人就等著被淘汰」及「不認真讀書就只能做勞工」等,而這些看似「為你以後著想」的論調,其實背後的社會意義代表著,弱勢族群的人會因為這些人所持有的觀點,而變得更加弱勢,並且更加無法改變他想改變的生活環境。試想,假如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對受低等教育的人帶有「不努力」及「不喜歡讀書」的刻板印像時,那在以後的工作環境中,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然會以在社會結構中以優勢的位置去決定這些受教育較少的人應該做什麼、或不適合做什麼,而這些受教育較少的人在工作上的崗位,理所當然會處於一種資源較少及被一種「這本來就是活該造成」的眼光所看待。

接回第三段拋出的這些論調,大多數人想的不是「真的是這樣嗎?」或「為何有這種觀念?」,而是「我要如何擺脫此種困境?」。而真正少部分的人,真的有能力因著資源優渥的家庭或不錯的理解力,成為占據社會結構中較優勢位置一方;但大多數的人,是無論再怎樣努力,都達不到成為社會中可供良好生存環境的位置。所以,這種可以使自己在社會結構中往上爬的論調,反倒是建立在剝奪大部分人更多選擇的機會之上,如果占據優勢的人還用「活該造成」的眼光看待這些無法擁有機會的人,是否有失公允?是否過於缺乏同理心?更甚者,在民主國家中的掌權者就是以此種心態去看待人民,公民參與的力量才因此更加微乎其微,貧富差距過大、M型化的社會結構,就是因此而產生。所以,在擁有資源的同時,是否該停下來想一想,這些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嗎?那些同樣與你努力卻無法擁有與你同樣資源的人,用「現實就是這樣」的論述去詮釋這些人是正確的嗎?或許,學校師長們所講的論調並不是絕對正確、並不是有利於每個人,因為資源較多的位置它的座位就是這麼有限,坐得到位置的人,不一定是他比別人努力或比別人聰明,坐不到位置的,也不一定是他比別人懶惰或比別人笨。

最重要的,是要用怎樣的角度去分析坐在不同位置的人,雖然「平等」、「無貴賤」是個無法完全達成的理想,但仍可去尋找方法往這理想邁進,因為健全的民主的國家需要此理想;因為良好的公民社會需要此方法,而身處在占據資源一方的我們,更有責任去釐清楚資源的來源及資源分配不當的原因,去回饋社會供給我們的生活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