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6日 星期六

零體罰真的會害死台灣人!?——針對〈零體罰害死台灣人〉的想法

Yvonne

最近看到這篇從PTT轉錄、受多數網友肯定的文章,我只能歸納出其唯一的一個論點:「沒有體罰,教育就會失敗。」而其所說的「教育失敗」,又特別指稱「犯罪率會提高、治安變差」的狀況。這個說法,除了顯示作者對教育和體罰本身的誤解之外,可能還忽略了「不體罰不等於不管教、不能管教」。而「教師體罰」本身,還具有強烈地權力濫用性質的問題。

「體罰」在我們的文化脈絡中,一向相當普遍,而其中的核心思想不脫:「管教」足以合理化、正當化一切形式的暴力。但討論體罰時,我們特別應該思考的問題是:「『體罰』和「教育」的關係是甚麼?」、「體罰是否能幫助教育的進行?(是否應該成為教育的一部份?)」這篇文章都沒有討論。換句話說,本文除了描述煽動性的事件、情緒用語欲說服讀者:「台灣的不體罰政策會造成犯罪率上升」外,從前提到結論之間其實連個像樣的論點都沒有。

在所謂「國外的例子」中,除對人本極盡汙衊和醜化之能事(關於這點,我也很好奇為什麼),這些例子也可以看出作者對「體罰」本身的認知就大有問題。很多舉例基本上僅憑作者的想像,推斷出「所以這也是體罰」。而如果論證本身(零體罰是不對的)的前提(體罰是甚麼?)本身就有問題了,那接下來討論「體罰」與「教育」之間的關係,更是毫無邏輯可言。

作者提出可能會被當成「體罰」的例子裡,「校園服務」(我的高中母校稱「愛校服務」)應該已經普遍被接受,目前也沒聽說有人主張那是體罰。雖然我並不知道人本對於「罰坐」或「停學」的態度(停學處分並不適用義務教育;義務教育後的學制中,「停學」或「退學」處分目前是合憲的。雖就改變身份、除去學籍這些對人民的權利是否有影響,還是有一些討論。但就大學對學生所為退學之處分行為,大法官解釋是符合大學自治的憲法權利。)不過最根本的解決方法,還是「校規明定處罰方式」,對於過於限制學生權利的部分,要有法律層級的授權,才可能治標又治本。

這篇文章接著列舉出「其他國家」例子,但讓人困惑的是,這些國家、地區「有鞭刑、更有錢」或經濟超越台灣或商業之都,和本文內容到底有甚麼關係?至於美國學校的懲戒室,就我的理解而言,那代表學生違反校規或被教師處罰,其處罰應遵守固定的程序(正當程序原則),而處罰內容也被明文列出(事後不服也有足夠的依據讓學生得以進行申訴或救濟)。就這些觀點來看,懲戒室的設計其實更可以保障教師、學生雙方的權利,因為所有的處分都按校規進行。更重要的是,教師當下的情緒不會影響處罰學生的輕重程度。處罰的原因、內容、結果都被記錄下來可供檢視,因此除了太過分逾越規定的狀況,不會有學生用手機把老師的處罰錄影下來向媒體爆料的事情。因為做了甚麼事、應該要得到什麼獎懲;處罰內容、如何進行等等,都是明定好的,而校規本身符合規範、又具有充分民意基礎的法律授權,這樣不管是對老師、學生甚至家長都更有保障。

我認為體罰之不當,不只是對學生身心的傷害,「體罰」本身還隱含有國家權力(暴力)濫用的問題。我想問的,除了「體罰能否作為一種達成教育目的的手段?」外,還有「體罰是否可由教師進行?」教師是學校聘來的教育人員,而教育人員是否同時也是懲戒人員?在義務教育中,學校更是國家公權力之主體;賦予那些有教師資格的老師得行使教育學生(人民)的權力。所以體罰其實是由教師代表國家,行使公權力的作為之一。就這個角度而言,「體罰」沒有得到任何的法律授權,讓教師(國家)可以任意造成學生身心損害;所以一切形式的體罰,基本上都是違憲違法的行為。

若教師本來就沒有權力體罰學生,那麼即使學生涉及霸凌他人、損害公物或造成教室秩序混亂甚至攻擊、頂撞老師等都一樣,不足以也不能成為教師體罰學生的理由。倘若學生行為之惡劣甚至造成「校園安全問題」,那麼「體罰」顯然也不可能解決問題、讓校園變得更安全。這是手段適合性的問題。而目前在校園中,我們也沒有任何規範或共識,劃出「處罰或管教的界線」在哪裡。這可能也是原文作者認為「台灣的零體罰政策等於放任不管教」的原因。

然而,不體罰就等於放任不管教嗎?我國法律中唯一提到教師行使管教權的法律,只有教師法第17條中的訓示性規定:「教師除應遵守法令履行聘約外,並負有下列義務:….二、積極維護學生受教之權益。….四、輔導或管教學生,導引其適性發展,並培養其健全人格。…. 前項第四款及第九款之辦法,由各校校務會議定之。」管教本身具有極大的彈性,而即使我們肯認「懲戒」是輔導與管教的一部分,也應有其限制。如前所述,最可行的方式,還是由人民取得共識,透過立法明文規定具有強制力和相對程度的「救濟」。而我也認為,「管教」最核心、最基本的方式,其實是「輔導」。在輔導之前所為的任何處分,在我看來都不合理、違背教育精神的。切記我們是在「教育」的場域裡實行「處罰」。而教育的精神究竟是「達到教育之目的」,還是「懲罰」──造成學生心生畏懼,又十足地擴張教師與學生間的權力不對等?

2010年10月28日 星期四

用你的現實來壓我的現實,合理嗎?

哈拿

班導一進教室,空氣立刻凝結,上台後,在講桌前拍桌,開始一連串的怒吼,時而哽咽、時而失控,接著台下一片騷動,之後,台下拱出一位同學遞出面紙,又接著,兩三位學生前往講桌拍拍老師的背、並說幾句討好的話,最後,班導的好言相勸、掏心掏肺的演說,一堂課就這樣結束。

這樣的劇情在我高中時後上演無數次,因為這種做法確實有效的能抓住人心,學生因著憐憫老師、不敢成為老師眼中的壞小孩,所以規範了自己的行為,但不是因為道德、良心、他人等等約束自己,乃是因為,老師會生氣、老師會難過,而這種的老師大多都是扮演班導的角色,更甚者,如果以感性訴求方式也不管用,就直接以體罰做為手段了,接著學生面對老師感覺只有害怕、躲藏,防備的心態也越強,一但這招管用了,管理的效果明顯提升,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相信學生都了解了,學生則將老師當成冷血的勢利者。

到底為什麼?明明應該要訓練自我判斷的教育場合,反而成了老師用感性或威權的方式約束學生行為的情境,試問,此種的生活教育,會帶給這些學生怎樣的影響?對於學生的未來,老師的角色是啟發性的?還是毀滅性的?

很多時候,台上的教師會拿他們的「現實」去壓台下學生的「現實」,正如開頭所說,老師會因著上級的壓力、保住飯碗的壓力,不惜以有條件的情感或冷血式的威權方式來面對學生,並認為這才是「教育」,但使用此方法的結果是,學生不會懂得用他人角度來檢視自己行為,更遑論是用公共角度、社會角度來看待自身行為,一個生活導師,若將規定只侷限在「要遵守」而不是用公共性的、價值性的、合理性的角度去讓學生認同,那麼只會造成學生的表面工夫學的爐火純青、核心的生活態度依舊如往。

是什麼樣的環境讓老師相信只能用這方式來從事生活教育?很顯然的,這問題可以牽扯到社會結構、教育資源、文化脈絡等去談,但這邊想說的,只是想讓中學的老師們知道,如果不以更高的層面去看待生活教育這一塊,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

入幫派的學生、課業不良的學生、惡言相向的學生,大多來自低收入的家庭,這群學生,比起資源比他們優渥的人,更難看見其他生活方式的可能性,在學校只學習了表面功夫,對這些學生並不會有任何幫助。既然家庭已無法提供良好生活教育的可能,剩下的也只剩學校的老師,但老師的教育方式讓學生的生活被框架在「命令」與「規定」之上,升學主義的教育環境也無法讓學生得到開啟知識的鑰匙,有錢的人家還可以將小孩送往更好學習環境,但窮人家的小孩只有唯一的學習環境-中學校園,最後,貧富差距只會越趨嚴重,低收入家庭的小孩永遠無法跨越那條貧窮線,社會亂象也更難獲得改善。

2010年10月13日 星期三

上課點名,下課點名,到底為什麼要點名?

咖塔

本週日(2010/10/10)的聯合報在教育版以大篇幅的版面談大學教育的點名制度,其中銘傳大學以點名嚴格著稱,而且還有「內外合擊」,讓蹺課學生無所遁形。逢甲大學的智慧教室讓學生刷學生證點名,甚至有些教室裝設攝影機,除了錄老師的上課情形作為線上教學影片,連學生的一舉一動也都受到監視。東海大學、世新大學和文藻外語學院的點名系統則是配合電腦和網路,讓老師配合學生照片來點名。表面上這些報導似乎替點名找到一個合情合理的地位,但裡面其實還隱藏了一直以來家長對於學校的扭曲觀念、教育者便宜行事的心態以及台灣高等教育資源缺乏的問題。

為什麼要有點名制度?

如果是以校方角度來回答這個問題,他們的解釋會是:點名可以幫助他們關心學生學習狀況,並且確保學生持續參與課程。用白話一點的方式來說,就是學校方便管理,老師方便評分。傳統台灣父母的觀念是,「我把我的孩子交給學校,學校就要負責把我的小孩管好」。因此,如果學生蹺課而遭遇事故,或是因此偏離常軌,責任統統在學校身上,「都是學校沒有管教好」之類的說法就紛紛出爐。在這樣的壓力之下,學校怎麼敢不管?但是一間學校一、兩萬名學生,怎麼樣都很難有效率的確保每一位學生都有「乖乖在學校上課」。因此,點名變成最方便有效的方法,點名一方面可以確定學生還在學校唸書,二方面大部分老師將出缺席狀況列入評分選項之一,逼學生來上課。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大學是一個注重自主學習的地方,同時也是人格獨立的重要階段(因為小學和中學沒有讓學生有機會做這件事)。點名卻變成是影響大學生自主學習的制度,它剝奪了學生自主學習和選擇的權力,用點名、寄送通知單、扣學期分數甚至以當掉該科目來威脅、逼迫學生去上課。當學生不願意到校上課,到底是學生該檢討還是學校跟老師該檢討?點名制度只是純粹的標示出「來」與「沒來」的學生,卻沒有真正面對背後的問題,例如說學生因為經濟壓力必須捨棄學業去打工,或是課程枯燥乏味無法從中有所收穫,到校外去參加其他活動、講座或許收穫更多。況且,學習不是有在教室裡面才可能發生,而是存在於各種不同的活動、事件的體驗中,點名只是更顯現出教育者對於教育的想像有多貧乏。

此外,點名制度同時也顯現出教育者對於青年學子的不信任。做為一個二十歲左右的成年人,難道沒有辦法對於自己做的決定負責嗎?上課是一種選擇,蹺課去做其他事情也是一種選擇。蹺課有被當掉的可能,自然是做選擇的時候必須承擔的風險之一。用點名來強迫學生上課,不但剝奪了學生選擇的權力,同時根本不信任學生有能力可以自己做決定、自己承擔後果。就跟中學的服裝儀容規定一樣,頭髮、衣服甚至鞋襪,都是同樣的「學生管好頭皮底下的事就好」邏輯。在學校、家長的保護底下,到底什麼時候中學生、大學生才能獨立自主?

是教育還是監獄?

近來隨著網路授課的風行,越來越多的老師或是系所會把課程錄影起來,作為紀錄,或是放到網路上的資料庫,作為學生複習課程的資源之一。但是也有越來越多學校和系所基於前面所說的理由,連學生的一舉一動也「順便」錄下來。這其實是假學術之名,行監視之實。學生是罪犯嗎?為什麼要像在監獄裡面一樣受到攝影機的監視?校方回答:「這樣可以有效減少學生上課睡覺、發呆、聊天的情形。」因此學校假定所有的學生都會犯這樣的「罪」,把二十歲的成年人當作罪犯,用攝影機監視學生,提醒他們要「認真上課」。學校忘了:學生是學習的主體,不是犯罪者,不需要這種「老大哥」式的監視。

再者,他們忘了,只有那種單一方向的教學,也就是老師講、學生聽的教學方式,才會需要學生「不睡覺、不發呆、不聊天的認真聽講」。然而,過去呆板的講課方式已經沒有辦法滿足學生的需求了,單一且枯燥的講課只會讓學生把所有知識塞進腦袋,背起來等著把正確答案填到考卷上而已。而且近年來不斷提倡教學相長,不就是要讓老師跟學生有所互動,進而讓師生都能從中學習、受惠嗎?如果課程充滿討論、問答、實做等其他互動模式,學生怎麼會「有空」睡覺、發呆、聊天?所以,要形成良性的教與學狀態,真正該改變的是教學方法和課堂互動,不是加強點名的軟硬體設備和制定更嚴密的規定。

為什麼期末老師叫不出幾個學生的名字?

老師和學生的關係疏遠,和點名制度沒有關係,而是因為高等教育資源缺乏,沒錢請老師,造成師生比過高。想想看:一位老師一堂課至少要面對超過七十位學生,如果一學期開三堂課,在半年內要認得兩百多位學生,怎麼做的到?大學教育變得跟補習班一樣,老師開課動輒一兩百人,學生太多,老師太少,資源不夠,所以上課只能你聽我講,評量方式只能選擇單一標準的紙筆測驗。這樣的狀況下,學生和老師怎麼可能有充分的時間和機會對談?老師對於學生來說只是兩百人大教室最前方會講話的人偶,學生對於老師來說只是教室裡黑壓壓頭顱的其中一個,這種教育環境才是老師和學生疏離的原因。

點名制度顯示出學校如何回應家長的期待、學校如何求方便而壓迫學生的選擇,以及缺乏資源的大學教育慢慢的變成補習班。點名的確把學生「逼回學校」、「綁回教室」,但是並沒有解決任何問題。請學校務必面對最根本的問題,而不是用點名逼迫學生回教室,製造學生愛上課的假象!


私立大學線上點名 蹺課,難喲!
http://mag.udn.com/mag/campus/storypage.jsp?f_MAIN_ID=13&f_SUB_ID=104&f_ART_ID=276364

國立大學點名看老師 校方不規定
http://mag.udn.com/mag/campus/storypage.jsp?f_MAIN_ID=13&f_SUB_ID=104&f_ART_ID=276365

線上點名/點名認學生 否則叫不出名
http://mag.udn.com/mag/campus/storypage.jsp?f_MAIN_ID=13&f_SUB_ID=104&f_ART_ID=276368

線上點名/啟動點名系統 課堂笑聲不斷
http://mag.udn.com/mag/campus/storypage.jsp?f_ART_ID=276366

2010年10月9日 星期六

探討校園服儀規定的實質意義

阿崩

多數的學校都對學生的服儀穿著有所規定,可以想像的是,服儀規定並不會只是為了「維護傳統」這種似是而非的理由而存在的,除了制服本身所帶有的符號效果之外,這樣的規定實際上也是為了某些目的而存在的。

首先,讓我們從「集體穿制服」可能具有的符號意義來談起吧。制服本身具有「規範」的意味,而要求所有人都這麼做則是「以此規範你們全體」。此外,亦有將受規範者予以無差異化的意涵。

這樣的符號意義,在時下尊重個人主體性的價值多元的潮流來看,實在不能算是太友善,對學生的自我認同與獨立思考能力是可能產生一定程度的壓抑的。然而,在這邊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對已經扭曲的升學考試制度卻是有所助益。

接著來談它實際上可以直接看到的功能,其一對校園安全的維護,多了一套制服,可以辨視該生是否為自己學校的學生。這種說法看似有道理,不過要求「所有學生購買制服並強制穿上」這個成本似乎和「有心人士必須一件制服才能混得進校內」的成本之間的損益比倒是挺耐人尋味的。

其二是服儀穿著的教學,這確實是未來非常有可能用得上的能力,學生們如果沒有習得這樣的技能的話在未來會居於劣勢的!只是有必要到每天都練習的地步嗎?

其三是對學校的認同感,在制服代表學校形象的大前提下,學生對制服的認同相當於對自己學校甚至是同學間互相的認同感。我認定有自己群體的代表物的確是有助於對群體的認同的,但是當那樣代表物並非群體自發決定,而是由群體之外的第三者所交付的情況下,能不能帶出認同感來就不一定能斷言了。此外,學校要求學生對本校的認同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樣有助於教學。

其四是消弭學生對彼此間貧富差距的觀感,並解決經濟狀況不佳的學生對衣服的煩惱。在很多人包括我的眼中,這是最重要的一項功能,幾乎可以算是對制服的存在唯一的背書。然而還是有反對一說,認為提早面對這樣的事實也算是教育的一環。

服儀規定除了本身即代表某種強勢並具有優越感的價值觀之外,亦有著足以為它本身背書的重要功能存在,儘管它所帶來的弊病不能算少,但其存廢的確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時下的趨勢是傾向於以實驗的方式慢慢解禁,這也未嘗不是個好辦法,究竟在從它所帶來的弊病中解放之後,相應而失去那些原有的功能會造成怎樣的影響,這得端看有膽識去嘗試的那些學校的結論了。

2010年9月7日 星期二

賤教合作還是建教合作?

哈拿


當未滿18歲的學生的學習場所從學校換到了工廠,而在工廠工作的環境及學習資源是跟正職員工相差不了多少的時候,這樣受教育的情況,跟未上過高職的年輕人去工廠直接工作有何不同?或許,掛上教育部這人力仲介的光環,企業可以更正當的用低成本來雇用勞工,並且少了人力訓練的成本,但學生,若遇到目無王法的企業時,只有超時加班及被剝削的份,而學習的意義,只剩下抗壓力及順從力,其他的創造力及判斷力的培養,早就因著企業所追求的利潤消失不見。

2010年4月13日,洋華光電被教育部發現建教生有超時加班、短發加班費等違規事項,在新聞播出後,外界紛紛質疑教育部的建教方案,並且極力譴責剝削同工的黑心企業。這代表著,大眾對於技職教育的期待並不是讓學生成為血汗勞工,而教育部替企業擔任人力仲介的角色也令人詬病,那我們是否可以反過來問,技職教育被期待的是什麼?是讓學生學會機器的操作並且跟企業套牢?還是從該領域中培育創造能力?

曾經聽到一名在洋華待過的員工說道:「這些學生來工廠學什麼?就只是學看機器跟按按鈕而已,那像我們以前,建教生是可以學到東西的,他可以了解整個生產過程,不像現在,每個人都只負責製程中的一小部分,根本看不到全面,也學不到東西。」或許,我們可以想像,從過去到現在,在這種技職教育資源越來越被侷限的情況下,教育部只能因應政府提升就業率的政策來推動相關方案,而真正的問題,則是來自政府的產業政策與拼經濟的思維。

中科三期,最高法院判環評無效,但國科會不但不停止工程還加速趕工;苗栗大埔事件,縣政府不惜將怪手直接開進農田,以示強制徵收土地的決心,好為了讓企業有更多土地可使用。這些環境破壞事件,都緊緊連繫著政府發展經濟的思維,我們生長的土地、我們未來能享用的資源,都漸漸被經濟至上的思維給消耗殆盡,這些的破壞,影響的層面之大之廣,但現今教育,卻無提供學子們因應資源殆盡的方法,或許我們可以藉此提問,教育的責任究竟是什麼?

現在教育所追求國際化與競爭力,大部分都是犧牲我們生長環境換來的。中科三期、苗栗大埔…等環境破壞事件,這些都是努力追求經濟力所造成的傷害。或許,我們該在追求的過程中停下來想一想,台灣土地擁有的是什麼?台灣可以永續發展的產業是什麼?我們是否可以有個更全方位的思維去談論產業發展?並且以不犧牲環境的前提,來重新建構教育的目的及意義?

或許我們可以永續發展的,是如同歐洲國家的文化產業及創新能力,又或許,台灣某些產業已經擁有值得永續發展的產業,只待我們努力挖掘,而這些的想像,都關乎我們尋找台灣的主體性,並且重新建立與土地的關係。所以教育的目的,應不只是職前訓練或將人力專業化,更需要發展的,應是運用每個人對於生長環境的主體性,來從事生產與培養想像力。而建教合作的政策在此方向中,才可能發揮的更深更廣及更具意義性,並且學生在工廠的學習,就不會是只當成血汗勞工,而是隱藏在各領域中的創新人才。

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學校教導的價值觀—社會分化的兇手

哈拿

你怎樣看待身旁的人及周遭的人?學歷決定你看人的標準?工作職業決定了這人的身分高低?如果你想辯駁說「我看待人都是平等的」或「職業無分貴賤」,那請想一想,餐廳的服務生與學校的老師你會對誰較尊敬?

在社會價值中,有些職業確實是享有資源較多與在社會結構下選擇機會較多的,所以不可否認的是,就算「平等」、「無貴賤」是理想目標,但在現實環境中,環境卻讓你難以將這理想實踐。因為太多的刻板印象,是從每個人都曾經讀過的學校去建構的;太多的衡量標準,是從功利取向的教育中產生的,而要在社會結構中得到被尊敬的位置,通常都是需要依附在社會認可的價值,例如要在學校中取得好成績,你才有可能擔任幹部或享有學習更多資源。成績成了有無領導能力或學習能力的唯一標準,這就是社會同意的價值,並且在這結構中,你會發現這種的價值即使你理性的認為這並不合理,但你心裡仍舊會把這放進潛意識中。

在學校裡所教導的社會觀,教導學生適應社會方式是會帶有極大壓力的,如「外在的環境是現實的,有能力的人就有飯吃,無能力的人就等著被淘汰」及「不認真讀書就只能做勞工」等,而這些看似「為你以後著想」的論調,其實背後的社會意義代表著,弱勢族群的人會因為這些人所持有的觀點,而變得更加弱勢,並且更加無法改變他想改變的生活環境。試想,假如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都對受低等教育的人帶有「不努力」及「不喜歡讀書」的刻板印像時,那在以後的工作環境中,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然會以在社會結構中以優勢的位置去決定這些受教育較少的人應該做什麼、或不適合做什麼,而這些受教育較少的人在工作上的崗位,理所當然會處於一種資源較少及被一種「這本來就是活該造成」的眼光所看待。

接回第三段拋出的這些論調,大多數人想的不是「真的是這樣嗎?」或「為何有這種觀念?」,而是「我要如何擺脫此種困境?」。而真正少部分的人,真的有能力因著資源優渥的家庭或不錯的理解力,成為占據社會結構中較優勢位置一方;但大多數的人,是無論再怎樣努力,都達不到成為社會中可供良好生存環境的位置。所以,這種可以使自己在社會結構中往上爬的論調,反倒是建立在剝奪大部分人更多選擇的機會之上,如果占據優勢的人還用「活該造成」的眼光看待這些無法擁有機會的人,是否有失公允?是否過於缺乏同理心?更甚者,在民主國家中的掌權者就是以此種心態去看待人民,公民參與的力量才因此更加微乎其微,貧富差距過大、M型化的社會結構,就是因此而產生。所以,在擁有資源的同時,是否該停下來想一想,這些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嗎?那些同樣與你努力卻無法擁有與你同樣資源的人,用「現實就是這樣」的論述去詮釋這些人是正確的嗎?或許,學校師長們所講的論調並不是絕對正確、並不是有利於每個人,因為資源較多的位置它的座位就是這麼有限,坐得到位置的人,不一定是他比別人努力或比別人聰明,坐不到位置的,也不一定是他比別人懶惰或比別人笨。

最重要的,是要用怎樣的角度去分析坐在不同位置的人,雖然「平等」、「無貴賤」是個無法完全達成的理想,但仍可去尋找方法往這理想邁進,因為健全的民主的國家需要此理想;因為良好的公民社會需要此方法,而身處在占據資源一方的我們,更有責任去釐清楚資源的來源及資源分配不當的原因,去回饋社會供給我們的生活環境。

2010年8月16日 星期一

烏鴉邦史暨考古研究概論

DUST

草創期/烏鴉邦人文平台(2007/03~2007/12)

2007/03/31,那時候我應該是大二上學期,人在新竹。我在深藍個人版某個版塊丟了一個邀請文,文裡寫到我跟小幽想組成人文團隊一起辦雜誌,而首先的目標是發展電子報跟部落格,透過創作來累積文章。更早的構想討論已經不可考,這篇文章大概是可以找到的烏鴉邦的第一篇文獻。

起初有這個合作構想應該是來自於人文版的互動,那時被邀請的人通常是人文版討論活躍的人(不過有幾位不是),我忘了當初邀請的基準是什麼,不過那時大家在人文版的砲火都很猛烈,在烏鴉邦成立的前後,人文版的重要討論話題是「人文版的定位」,也就是:「什麼是人文?」被邀請的洛書、小幽、我、白鹿、晨星、翔宇、冬風軒都多少有加入論戰。

這個團隊的活動方式都是透過網路,而深藍個人版就是我們對內對外的活動基地,希望藉由創作來塑造讀者的「人文關懷」、分享自己關心的事,我們對人文的理解很廣,文學、歷史、哲學、教育、政治、經濟、法律、媒體等等,包羅萬象。我們分工寫文章,也對外徵稿,這是這個團隊主要的工作。

烏鴉邦的命名在一個月後,那時提案的名稱有三個:「烏鴉」、「烏鴉邦」、「鴉國」。最早先的提案是小幽的「烏鴉」,引自胡適的詩,而英文版本的「crowtopia」則引自「理想國」,那時小幽還附帶了一個副標題:「在世界的強風中展翅,碎羽間看見真實」,超夢幻的這樣。而另外兩個名稱是白鹿根據小幽的提案轉化出來的。「烏鴉邦」得到六票,「烏鴉」兩票,「鴉國」零票,就誕生了。

文章零零落落地發佈了幾個月,這期間團隊的事務大家參與的並不積極。一直到九月底,小幽辦了一場對外的網路上的討論會,主題是「島國殺人事件:誰才是劊子手」,也就是蘇建和案的討論,報名參加討論的人有七、八個,不過回應了二十篇就沒了,大概是大家都沒梗。

後來一直到了十二月,烏鴉邦幾乎是停擺的,在月底,我提出了新的計畫:「裏想箱(Dream★Box)補完計畫」,由我跟小幽,以及另外兩位原先非烏鴉邦的成員:B福與馬糕,著手經營,而舊的烏鴉邦就保持停滯。


陣痛期/裏想箱人文平台(2007/12~2009/12)

裏想箱計畫是一個轉型計畫,理論上是由烏鴉邦拉出來的一支,但實際上烏鴉邦這時候就等同於「倒了」,而裏想箱的實際經營過程也沒有特別提及烏鴉邦,感覺起來它比較像是新的東西,而不是烏鴉邦的延續。

裏想箱是一個自架的自費論壇,而沒有附屬於其他機構(像是深藍,或者免費的論壇提供者),裏想箱的主軸在「討論」,而非創作,論壇形式可以吸收更多參與者。我們開了很多版塊,教育、時事、法律、政治、哲學、歷史、文學、心理、社會參與等等。前半期發展得都還順利,有約兩百位會員,論戰到處都在發生。

裏想箱的目的跟烏鴉邦人文平台很像,一樣希望培養更多人的人文素養,以及關心社會的心,我嘗試設立了一些機制(自我學習、引導人等等),不過大部分沒有成功或者沒有效果,所以裏想箱基本上就是一個「論壇」,跟其他論壇的發展一樣。

不過畢竟這個論壇只是個學術論壇,人潮跟宣傳能力有限,中後期之後,討論漸漸減緩,光顧的人也越來越少,之後就變成一堆蚊子版。經營了兩年後,裏想箱就在2009年十二月底暫時關閉,什麼時候會再開還沒有打算。


革新期/烏鴉邦人文或社會團隊(2008/09~2009/09)

由小幽重拾「烏鴉邦」這個名稱,在08年九月宣佈成立一個實體組織,希望把人從網路帶出社會,藉由實際面對面的討論,來促發更多人關心社會、參與社會。「重要的不是我們能影響多少人,而是我們能不能促進少數人養成對社會人文長期的關懷。」道破了小幽此時對烏鴉邦的建構思考。

從「烏鴉邦人文團隊工作室」、「烏鴉邦社會人文學社」,一直到「烏鴉邦學生社會學社」,這些名稱的改變多少與我們團隊重整理念有關,不過這期間我們的主旨並沒有偏差太多,改名的目的大致就是揚棄人文避免誤解,以及著眼於學生,讓名稱更接近我們的宗旨。

我們辦了許多實體活動,升學分享討論會、各種議題的討論會、寒暑假營隊、社員大會,以及一些內部的活動籌備會議。這期間認識了新的夥伴,也讓成員之間連繫得更密集,而不像網路組織鬆散的樣子。

2009年八月,我們促成了一場馬公高中學生受校方與教育部不當待遇的抗議行動,這件事讓我們離開了網路與咖啡廳,直接到教育部前面拉布條、拿大聲公嘶吼,也有了與其他團體的第一次合作經驗。

也因為此次行動,讓我們烏鴉邦有新的改變,於八月底,我們在台東舉辦的社員大會,重新擬訂了社團方向,把焦點著眼在「校園民主」,改名為「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


近期/烏鴉邦的校園民主(2009/09~現在)

我們在意中學生在校園裡頭所擁有的民主環境,中學的抗爭事件與校方的打壓是所有教育階段最明顯不過的。我們期望把自己的力量運用到學生權益身上,更對校園民主化提出訴求,所以我們建構校園民主理論、撰寫給校園行動者參考的《校園民主行動手冊》、企圖報導校園議題,以及建構「校園民主平台」。

從過去著重於藉由討論會影響他人,烏鴉邦轉變為對校園民主議題從事捍衛與行動的工作。當然討論會、營隊這些活動還是會持續進行,我們也藉由活動設計的構思,來嘗試讓參與者有付出行動的可能性與動機。

過去的討論會只要是社會議題都可以,而著重校園民主以後,討論會就比較以教育類、校園議題類的方向去設計;我們辦過的兩次營隊性質就有非常大的不同,第一次的營隊主題是社會參與,我們談樂生、談野草莓、談媒體、談社子島,而第二次營隊則是談校園行動與實踐,我們讓學員分享自己的校園經驗,談校園民主的概念、學生權利的法律、實做校園民主攻防戰、表演劇場(一種社會運動的訴求方式)、寫行動企劃,是跟前次完全不一樣的東西。

烏鴉邦還能幹嘛,就待各位繼續發掘了。


(本文為2010/08/16,「烏鴉邦衝殺小」活動講稿)

2010年7月15日 星期四

校園民主的範圍與如何民主

DUST

〈路人囧的提問〉

老師說:「校園民主的話,老師要教什麼投票決定、要不要出作業投票決定、要不要上課投票決定,那都不用教書了啊。」

學生能參與校務的範圍與權力有多大?老師要教什麼學生能不能參與?功課要不要寫能不能參與決定?要不要上課能不能決定?

(提問遊戲簡介:〈不要當海賊王,當遊戲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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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民主,我們通常會想到憲法、政府、政黨競爭、選舉制度這些正式機制,一個國家體制上是否民主,就端看這些機制發揮了多少民主功能;然而,我們也不能忽略在國家社會的文化上,民主更是利益團體、媒體、人民與政府政黨間互相溝通影響的過程,這些非正式機制,造就了民主深耕成熟的力量。

民主必然是一個「多數決投票」的決策機制嗎?如果這被民主國家的人民廣泛認同,那林肯跟孫逸仙大概要哭了,不過,他們所提出的民有、民治、民享(林肯的版本:「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充其量是一個民主政府的根源理念,對民主作為一個「機制」描述得不夠清晰。

民主是一種決策機制,而這種決策機制會帶來民主文化(權利自覺、自由、公共參與態度),龍應台談的「民主是一種生活」,其實正是反映這一民主文化的面貌(我最近看了一位大陸人的來台自助旅行攝影記錄,其中的機關體驗更是讓我印象深刻,可參閱:〈十日談——方方面面品台灣〉,有好幾十頁)。但是,「決策」是什麼意思?它當然不是這麼狹隘的「投票表決」。

決策的面貌很多元,校園裡的決策例子:小組聚在一起討論課堂報告的內容、學生舉手說希望老師教得慢一點、學校決定下學期所有學生的運動服都要繡上學號、班上選一個班代表、教育部撤銷了學校對學生的退學處分。在上述這些例子中,有人做成了一個決策、有人干擾了原本的決策而形成新的決策、有人消滅了決策;而「決策」是否民主,則端看參與者是否有都權利(「力」通用)做這些事。

當一個教室裡,「每位學生」都可以對老師的教學提出建議,進而影響老師的教學方針,這就是符合民主的決策過程。在這個例子上,老師若不願意接受任何意見而改變、學生被禁止提出意見時,才是違反民主的。民主機制不是只有「創造決策」,更不是只有「投票表決」,任何參與者只要能對決策產生干擾(決策變動)或者有權創造決策,就是一個民主環境。

當然,「能」或「有權」要從嚴解釋,當決策權力不平衡,比如說,最終的決策權在教師或學校手上,就是偽民主。學生對老師提異議,老師可以有反對意見,此時老師的反對意見必須提出來跟學生討論,若達成共識時這是一個民主程序,但若意見仍不合,任一方擁有片面的決定權(最終決策權),是違反民主的。

我想提出的是,民主機制可以由討論、共識產生,它不必然需要投票,一個符合民主的環境,就是參與者都有權力創造、更動、消滅決策,而且並不是每件事都需要由參與者決策先行,民主只要參與者有權力改變既有決策即可。

回到最上面的問題,「校園民主」,並非要求校園決策通通都要由學生(或全校師生)決定,只要學生有權力改變校方或老師的決策,校園就是民主的。具體地說,老師要教什麼老師可以先決定,但學生也可以反對,而不是從一開始就是由學生決定要教什麼。(不過,這個問題也牽涉到參與者的組成,「老師要教什麼」有很多成員參與其中,國家、社會、專家學者、國際趨勢、家長、老師、學生等等,究竟誰有權力參與決策,是新的問題,本文先略過不談。)

學生對校園事務都有決策權是來自於「因為它們影響自身」,這是民主法治國家關於「權利」的基本思維,我也沒有特別的想法論述更多。當一個校園決策完全不會影響學生(比如說,教職員室裡的桌子都在桌腳墊舊報紙抬高),學生就沒有參與決策的正當性,這是關於校園民主範圍的一種可能判準(不過,它的界線的確有模糊地帶,這需要更多人集思廣益,但原則上應該能適用大多數的情況)。

結論地說,民主機制不光是投票表決,也不光是創造決策,包含任何平等、合理的干擾決策的過程,都可以符合民主,同樣的現象也能在社會上見到,當利益團體抗爭或在立法院遊說,這個影響決策的過程即便不是由全民同意,它仍然是民主機制下的民主手段,而其他民眾當然也有權對這些團體干擾後的決策提出反對,而這又是一個新的民主干擾(會產生新的決策)。

2010年6月21日 星期一

雜談套裝知識與經驗知識

DUST

我前陣子在台北連續待上兩、三個星期,這段時間的原本面貌,應該是在台中好好上課或蹲在家裡,不過因為烏鴉邦的討論會與內部會議在這三週密集展開,考量到車費就乾脆住在那裡;台北的生活並不陌生,因為我也在那住過一年半(景美世新跟士林銘傳的日子),生活適應上一點都不困難。

不管身在何處,我的腦袋基本上就是不停思考、從事觀察,但也因為沒有聰明到哪裡去,這些經驗只是被堆積起來,偶爾遺忘,或者偶爾想到什麼再拿出來咀嚼。台北的日子,免不了就是得搭捷運趴趴造,有一次我在車廂內看到穿著制服的高中生正在低頭算著數學方程式,那些高中數學符碼我早已經忘得一乾二淨,我當時不免疑惑:說真的,高中生算這個幹嘛?而且它還蠻難的、讓很多人算得要死要活,對吧?

我試著思考一些學習需求的可能原因,在這裡比較有說服力的,大概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它是高等教育的「基礎知識」,的確,我相信有許多科系很可能會用到那些數學知識技術,最適格的大概就是數學系,以及,高中教育在某些法規裡,的確被明示定位為高等教育的「前置教育」,「為了高等教育而學」的教育方針在法律上並無不妥。第二種,對人的學習歷程來說,真正的基礎課程在國中教育就學完了,教育設計者認為高中階段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就只是一個銜接高等教育的過渡期,那就放國中課程的加深版,讓學生從基礎知識這個地基往上學更多東西。

這件事讓我想到哈拿之前在討論會談的「套裝知識」。套裝知識的概念,引自黃武雄《學校在窗外》裡頭談教育活動中知識的種類,可以分為「套裝知識」跟「經驗知識」,套裝知識的意思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資訊做出分類,並抽取被認為重要的部分,將它們轉換成抽象的概念,而且它們是「基礎的」。而經驗知識,則是那些比較零碎、未概念化的知識,某種程度上,它就是套裝知識形成前的素材。

坦白說我對黃武雄的定義分析有些疑惑,不過這先略過不談。套裝知識基本上有兩個重要性質:一個是它是「組合餐」,一個是它是有系統、完善的知識(也因此,它必須抽象)。拿我法律系來說,性質一就是我被要求學習那些重要的法律(刑法、民法、行政法、商事法、訴訟法等),其他比較不重要的要嘛選修、要嘛根本學不到;性質二就是在一門科目內,它被有系統地介紹,從概論、沿革,一直到各種主題式的介紹,全世界的教科書都是這樣搞。

在這兩個性質上,我們應該可以理解套裝知識被教育內容視為主體的原因,是因為教育階段有目的性(比如要拿一個法律學士學位,我必須學好那些重要的核心科目)、抽象有系統是為了科目學習的完整性(我不會遺漏關於刑法這門學問的相關概念,或至少是重要的相關概念)。而我想,抽象概念大概被視為是一種易於學習的手段,因為它可以被套用在所有具體事例上,但我們卻沒辦法從經驗知識的學習,去直接應用於其他類似的事例(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真得如此)。

拒絕套裝知識的學習並非不可能或者將導致成效不彰。以我為例,上了大學之後我對學校的套裝知識學習幾乎很消極,但我自己接觸的經驗知識,卻讓我的學習歷程變得更有趣、主動且深入。好比死刑議題,在套裝知識的學習歷程裡它可能被放在刑法的殺人罪章節或者憲法關於生命權的部分,不過對於這個議題的學習肯定不完整,也無法深入討論,因為議題的複雜性,那不可能在幾堂課內探出議題的完整面貌,甚至那也不是必要的。然而,經驗知識讓我關注了我覺得重要的部分,死刑的政治決策、哲學思考、人道關懷、真正的弱勢、程序正義、依法行政、應報理論等等,我也主動地參與了這場論戰,而不只是一個純粹旁觀的學習者,經驗知識的學習很棒,不是嗎?

回到最開始那位高中生,若他要唸數學系,我不確定大學的數學課程是不是高中課程的直接進階版。但我可以確定,如果他要唸的是機械工程之類而需要「某些」高中數學能力,在維持一樣科系分流時點的前提下,教育設計者大可讓學生在大學階段學需要用到的現有的高中數學。而假設大學數學更加自由,學生可以決定自己想學的數學類型(比如說專學幾何),高中的套裝數學知識就顯得相當臃腫無用。

我想指出的其實就是:「套裝」是被動的、限定的,「經驗」是主動的、開放的。當我在上面描述自己的死刑例子時,它也是經驗的,而我在這裡下出抽象的結論,則是根據自己的經驗知識印證或描繪了它的套裝面貌。套裝或經驗的確各有利弊,雖然我個人喜好偏向於後者,但那也是因為我不在乎套裝知識帶來的益處或目的。值得一提的是,黃武雄認為,學習套裝知識必須讓學生學會與經驗知識做「連結」,學生沒有能力從套裝知識直接運用與思考於真實事例(經驗的)上。他並非反對套裝知識,這裡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2010年6月4日 星期五

學生會好麻煩


DUST

學生組織的教育定位

校內學生自治組織一向被期待與理解為「正當」的學生公共發聲管道(校園議題),即便許多中學校方並不願意承認自己校內學生組織擁有這樣的性質(註一),但只要當「旁門左道」的異議聲浪於校園內發酵時,他們仍會抱怨:「你們為什麼不找學生會?你們應該走體制內程序!」

在這裡,我想純粹談中學(高中職、完全中學、國中)的學生組織,並且也不談學生議會(類似立法部門或監察部門)或學生法院(司法部門),而只談最精簡的學生組織(行政部門);在大多數的中學校,這種最精簡的學生組織也是常態,只有少數學校另外還有學生議會跟學生法院。

我們國家的制度並不認為未成年人有能力承擔公共責任,這個責任包含決策、溝通、發起議題、以及一切相關的結果。所以,中學的學生並沒有權利要求校內建制學生組織,但教育部鼓勵學校建制,以培養學生的公民素養。這件事可能在近未來將會改變,〈高級中等學校法〉的修訂草案已經間接要求高中職必須要有學生組織,不同以往只有鼓勵性質,淪為學校德政的展現。

不過,教育單位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認為學生組織具有「教育意義」,而非學生直接地擁有公共干涉甚至決策權利;當學生組織只是一種教育手段,那學生一切的公共參與都可以是虛偽、不必實現成真的,我們只是「模擬」未來的公民生活,藉以學習公民素養,這並不是學生真正所追求的情況。

我同意,學生組織應該具有教育意義,因為教育正規課程並不提供任何稱職的公民學習內容與機會,但同時它必須具備權利性質,學生是教育主體,不應成為完全被制度與教育人員制宰的客體,「我被影響,我當然應該說出我自己的意見並干涉決策」。

未成年人仍然有權利

訴諸「未成年人,所以沒有能力從事公共行為」是弔詭的;的確,法律上認為未滿二十歲的未成年人未擁有與公共相關的選舉、罷免等權,但法律可沒限制未成年人言論自由、公共干擾的權利,任何人都可以對公共議題發表意見而不違法,但在校園內這被理解為非法行為,理由很常就是:「你沒有這個權利。」

並且,事實也顯示,許多中學校學生的公共行為都是可行的,學生並沒有他們所想得那麼「無能」,就我的經驗,國中生就已經能有相當程度的公共思考能力(只要他們願意),問題在於學校不斷壓迫,並且以為好像滿二十歲的瞬間,學生就會「自動」改變成熟,這些教育分子的異想天開,實在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大學法也規定了學生組織的必要性,未滿二十歲的大一、大二生,其公共行為是被保障的。)

當然,校方真正的想法並不是「不信任學生的能力」,學校比較常是覺得麻煩、想掌握主導權、為了升學著想,「未成年」只是一種障眼法,只要學生沒想清楚,很容易就會掉入法律正當性陷阱。

特別權力關係的幽靈

「特別權力關係」造成學生基本權受限是另一個層次的問題(不同前個主題,這裡談的是:「你是學生,所以你沒有這個權利。」無關成不成年,因為大學生也受到這個影響)。「軍人、犯人、學生沒有(完整的)人權」正是這個畸形法律概念的效果,過去甚至連公務員都適用。

就學生來說,身體健康、人身自由、言論自由等基本人權被學校侵害,只要這些侵害具有教育意義,學生可沒有抱怨的餘地,也因此,過去教師體罰行為就不會構成犯罪,這就是學校對學生的特別權力結構,「學校有權力限制學生的權利」。

特別權力關係當然強力地干涉了學生對校園公共議題發聲的空間,只要學校不願意,而認為這類限制是具有教育意義的,學生就不可能訴諸法律主張權利。而實務上,法院也幾乎只受理退學事件,因為法院承認學生的訴訟權(釋字第382號)與受教權(學生身分權),其他事件不問學校是否有「教育意義」的相關宣稱,都視為「有教育意義」而適用特別權力關係的概念不予受理。(除非侵害夠嚴重,像是監禁、重傷,法院可能會願意理一下;更多的情況是,經由教育部提出行政處罰,而走不通司法程序。)

特別權力關係仍然在法律裡揮散不去(註二),這完全只能期待哪一天社會上發生了夠嚴重的事,提出釋憲讓大法官加以破除(而且也還不一定能破除),「因為你是學生,所以你沒有權利」還會持續好一陣子,教育家完全視而不見,仍然把持著教育者的大旗來控制、灌注學生,可恥至極。

學生組織的公共角色

校內學生組織一般而言有兩件主要工作:自治事務、學權事務。自治事務是關於社團、學生活動等的籌備、分配與執行工作;而學權事務,則是關於學生權益的捍衛、主張工作,通常對象是學校。這兩件工作在大部分學校都是著重在前者,一部分原因也在於後者工作進行上的困難與學校直接的限制,而不一定跟組織成員的意願程度有關。

在學生與學校的結構影響下,選舉工作也時常產生出只關注自治事務的組織團隊,在這種學校裡頭,通常無法期待公共議題由學生組織處理(不管主動或被動),而只能期待校內異議分子的行動。

這裡我想談的是,仍有學權責任自覺的學生組織,其校園公共角色究竟是什麼?就教育部官方的說法,學生組織是學生的「代表」,在學權事務上,他們是一群代議士,代表學生對學校、老師或家長溝通。在這種理解下,學生組織原則上不應該有自己的意思,而必須是反映民意的機構。

不過,這在實務上會有很多問題。大部分學校的學生組織並無法確切掌握學生的意見,而一方面,學生投票「授權」代表的意思也很微妙,更不用說從選舉開始就有資訊不對稱、選擇重要性原則的問題,現在大部分的學生組織其實根本無法代表學生。

思考一下,如果學生選擇候選人時並沒有想到當選人即將代表自己,而只是想著選一個願意做事的人,學生會長還能代表學生嗎?而,候選人提出政見來獲得學生的支持,這時候也許算是掌握了學生的意見,但這些意見是永久適用的嗎?以及更重要的問題:學生是因為同意候選人的所有政見才選他的嗎?還是其實只有其中一兩者?甚至無關政見?

馬英九選總統時提出ECFA政策,當選就意味著台灣有多數人贊同ECFA?這是選擇重要性原則指出的陷阱,我是選擇對我來說重要的性質,而不是選擇所有附加在候選人身上的性質,這才是政治選舉的常態。

事實上就學生來說,學生組織並不是被期待為代議士,而根本是異議分子,學生希望他們能辦好活動、拌演好角色為學生謀福利,學生組織把好的成果做出來就行了,學生根本不想表態自己對各種議題的看法來讓學生組織「代議」,這個程序由學生組織自己接手(也就是,學生組織自己表態自己對議題的看法,來影響校園事務)。

所以,學生組織的公共角色有可能是代議士,也有可能是有自己主見、正規程序下(體制內)的異議分子。我目前沒有特別偏好,甚至認為,學生組織應該同時兼具兩種角色,才能發揮比較理想的效果。

學生組織的理想型

我無法期待制度上的根本變革讓學生組織能有更多權力的展現以干涉校務,談論學生組織的理想型,就暫時不需要以制度下手。一個理想的學生組織,當然必須將自治事務與學權事務兼顧,最好能將組織切割成兩塊各自專注負責一類,或者擴招組織成員而有充足的人力來承擔相關工作,這是目前學生組織一向在抱怨的時間人力問題的解決方法。

在學權事務上,學生組織應該充分挖掘與接觸校園異議分子,這讓學生組織更有餘力做更多事,這並不是說要讓異議分子加入學生組織,許多情況下,保持不同立場的合作關係更有助於議題進展。校園異議分子比其他人對校園事務更為敏感,這讓學生組織得以掌握校園議題較為完整的面貌。

學生組織更重要的工作在於與學生的公共溝通,包含管道、形式、氛圍、互動性都需兼顧,建立起學生對公共事務的溝通熱情、習慣應該是學生組織的責任,不該抱怨學生沒意願參與。學生組織必須有充分的管道讓學生反應意見,並且也必須有易見的管道提出回應、發表組織看法與描述工作情況。基本的媒介:網頁、電子信箱、校園媒體(校刊或自己的組織刊物)、班級代表都應試著掌握。

如果學生組織在某個議題試圖「代表」學生,那就應該隨時掌握學生最新的議題態度,不能純粹依賴自己是民主機制產生的代表來證成議題主張的正當性。掌握學生的公共意見必須由學生組織主動地做,自由、充分、眾人皆知的反應管道是基本條件,如果這些做不到,那要主動地掌握就會很困難。

大部分的校園議題若要從事民主投票都應謹慎為之,民主多數決必須建立在兩個基本前提才能滿足正當性與合理性:充分的資訊理解與互相辯證、少數意見損失的彌補或妥協。甚至,有些時候訴諸投票本身就有問題,例如原本應該是個人自行決定午餐吃什麼的校園,突然要投票選擇哪一天統一吃素,這個表決事項並不正當。

總結地說,學生組織若要做得好,需要細膩地動腦子與更多的時間從事溝通思考,這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期待一個理想型組織,就是期待志士與能人互相合作的可能性,學生組織的公共參與形式,需要顧及不同於非學生組織需要做的事,真是他馬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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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很多例子顯示,校方認為這樣的組織只是讓學生處理一部分自己的事,以及從中學會自律、自治、自愛、自省等具有教育意義的精神,這都無關於學生權益或公共性。也因此,有人會說,"學生「自治」組織"這個詞本身就已經矮化了學生組織的功能與定位。

註二:有人持不同見解。牧羊人認為,新的釋憲宣稱學生保有完整的訴訟權,這就意味著連帶所有基本權的保障都被實現,也因此,特別權力關係完全走入歷史。而我認為,權利與訴訟有因果關係,「有權利才有訴訟」,宣稱訴訟權的完整性並不會反過來導致基本權也一併完整;所謂的訴訟權完整受到保障,應是指就既有的權利擁有完整的訴訟權而言(就是目前特別權力關係下可以有的權利,像是學生身份權、不被重傷的權利等,其權利受到侵害,都能提起訴訟給法院受理而不必談有無教育意義)。

2010年5月19日 星期三

「阻」學計畫的再研究

DUST


先前討論過教育部〈大專院校弱勢學生助學計畫〉的問題,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後來由社員們共同擬了一份申訴書,以非常溫和的行文方式(這是後來改的,原本的版本很有「痛批」的感覺)建議教育部廢除成績門檻、監督各學校實施狀況、重新評估服務學習換取補助之必要性(申訴書內容請見附件一)。後來得到的答覆如上圖所示。

這份申訴書主要的目的是釐清教育部現在對這些質疑的官方正式基本態度,以及期待一點「也許教育部在這個議題上沒有想很清楚,看到我們的主張會有所改變」的可能性,不過以這份回覆看來,教育部仍然維持了原先立場。而且很妙的是,不管什麼議題,政府單位的回覆總是不斷重新宣稱制度訂立的理由,好像我們都不知道一樣,並且無視我們就是在談制度與理由的不合適性。

我先從這份回覆開始談。教育部認為,要求學生從事服務學習以換取助學補助是因為學校分擔了一部分的經費(經費分擔標準請見附件二中的第五點),學校負擔了義務,所以有權利要求學生從事工作予以補償。教育部避開了原先「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與「培養知恩圖報精神」的「教育意義」主張,改採經費來源角度,類似私關係的利益平衡論點,來逃離公共政策應服務、照顧弱勢的非難。

我對此說法的初步回應是,那麼,公共支出與教育部補助的配額是不是就應該無償提供?依照規定來看,至少私立學校中,教育部在助學金項目經費支出大概占了一半,申請補助的學生應該能獲得半數金額免付勞力的選擇;拿私立稻江科技暨管理學院的350小時例子來看,給予學生補助的金額是35000元,其中14000元是由學校支應,有21000元來自教育部負擔,換算起來,這所學校竟然可以用時薪40元的代價獲得弱勢學生的勞力工作,這麼廉價的勞工要去哪裡找?這還算是利益平衡嗎?

再者,學校在此助學計畫的辦理成效,會作為教育部對學校評鑑、其他補助的重要考量依據(見附件二第五點的第五項),這說明了即便只看學校支出部分,它也很難分離於公共資源之外,純粹從私關係的利益平衡來詮釋「服務學習換取補助」的正當性,是有問題的。

教育部回覆中特別提到他們有發函給學校,要學校在服務學習上能考量學生實際需求並給予彈性。我們很好奇那個發函的具體內容,而且網路上完全找不到,我特別請教育部再提供給我那份資料,你可以在附件三看到它。從網路上查得到的例子來談,某學校對這個來函的解讀是這樣:「教育部98年4月23日台技(四)字第0980068254號函說明:依據『大專校院弱勢學生助學計畫規定,學校得視查核結果,要求符合申領助學金之學生參與生活服務學習,有關生活服務學習時數及方式由學校規劃,並得視學習情形作為下一次核發助學金參考』故特別加強宣導有申領助學金同學,應自行考量時間運用,完成生活服務學習,以免下學年權益受損。」

「應自行考量時間運用,完成生活服務學習,以免下學年權益受損」,這完全就是把責任丟到學生方,何來「考量學生實際需求、給予彈性」之說?在其他可見的助學金申請的學校規定裡頭,也從來沒見過學校特別宣稱會彈性地考量學生需求、困境或能力,全都是固定時數的強制規定。並且,這項資訊在教育部官方的「圓夢助學網」上是查不到的,學生不太可能會知道有這種彈性空間,除非學校有特別公佈出來。

教育部不願意介入每間學校標準不同的問題,並且把學生對制度的不滿與困難交由學生與校方自行溝通;而在面對直接違法的案例上,教育部也僅受個案投訴、個案處理,而不願意建立更積極的監督機制與更完備的資訊對稱工作(例如,在助學網上告訴學生常發生的違法狀況、可申訴的範圍);學生對這個制度明明就哀聲連連,但教育部仍然不為所動。

我們後來有注意到這個計畫的爭議曾經上過立法院,附件四的資料是立法委員丁守中在2008年質疑本計畫的實施狀況,問題跟現階段差不多,就是工讀爭議。而附件五的資料則是教育部對其的書面回應,你可以看到教育部的理由很清楚:它是「具有教育意義的計畫」,所以可以有服務學習。教育部的宣稱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的教育意義(見回應中的第一點),另一個是「工作本身」要有教育意義(見回應中的第二點)。

事實上,「有教育意義」的範圍很廣,它甚至沒有一個官方標準(依照國內的教育學教科書的見解,教育意義只要不是「反教育」就無所不包),而以我對教育部的理解,社會上大多數的工作都能符合它所宣稱的「具有教育意義」,實際上學校給予的也都是很普通的工作,掃地澆花當管理員或處理文書,特別去強調它有教育意義根本是混淆視聽。

至於那個「取之於社會,用之於社會」,如果教育的是純粹的付出與收穫的概念,我看不出來那有什麼好學的,這種東西大家在小學就能學會,而且長久以來一直都身體力行;而如果它談的是「知恩圖報」的精神,那這個制度完全沒有幫助,「強制回饋」就只是利益交換,跟道德上「主動、自願感恩的心」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如果「強制回饋」可以培養感恩的精神,那我們每天來玩交換禮物就好了。

最後有件事值得一提,教育部宣稱這並非單純的社會救助,因為它包含教育意義在裡頭;我們能這麼理解,教育部對此助學計畫的定位為「具有教育意義的社會救助」。這裡我要回頭談的是,這個助學計畫的用意,並非部分人所理解的「為了增加弱勢的競爭力」、「給予願意向上努力的人更充足的資源」,它是「助學制度」,而不是「獎學制度」,助學制度關注經濟上不平等造成的學習權利障礙,獎學制度才是關注努力向上者的學習成就,目的上並不相同。你也能在教育部的「圓夢助學網」上看到他們對弱勢助學方案的說明,高中職談的是「享有公平均等的教育機會、實現社會公平正義」,而大專院校談的是「協助弱勢學生順利就學」,以學習成績為門檻,已經違背了這個初衷。

烏鴉邦將會在6月5日針對本議題擬訂接下來的行動方針,歡迎所有關注本議題的朋友持續追蹤,我們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會需要各位的力量,一同將這個不合理的制度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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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一/烏鴉邦對教育部弱勢助學計畫建議之第一次申訴書

附件二/大專院校弱勢學生助學計畫

附件三/



附件四/



附件五/

2010年4月29日 星期四

弱勢學生「阻」學計畫

DUST

小幽在不久前痛批教育部的〈大專校院弱勢學生助學計畫〉根本是無恥(見附件二),打算作為烏鴉邦接下來的行動對象;我剛剛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個助學計畫,在這裡作簡單的介紹與分享我初步的意見。

助學計畫概觀

〈大專校院弱勢學生助學計畫〉的對象是經濟弱勢學生(家庭年收入不超過七十萬),依條件補助學生在學雜費、生活費、住宿費上的開銷,由教育部與學校分擔其費用(主要應該是學校)。該計畫有四種方案,分別為:助學金、生活學習獎助金、緊急紓困助學金、免費住宿。方案之間沒有排阻效果,學生可以同時申請數樣。

「助學金」依照學生家庭年收入層級,直接補助學雜費開銷(例如年收入三十萬以下的公立學校學生,一年有一萬六千五百元的補助);「生活學習獎助金」則是以學校原有的工讀措施為基礎,優先給符合本計畫的經濟弱勢學生工讀機會,並似乎會有比較高的報酬(工作內容、時數、報酬皆由學校自訂,而計畫也沒明說是否應該給予相對一般生較高的報酬),此方案目的著重在於讓學生能有生活費上的收入;「緊急紓困助學金」是學生發生緊急經濟狀況時可以申請的項目,計畫沒有設定任何條件範圍,而由學校自行規定;「免費住宿」是讓符合本方案的經濟弱勢學生,能免費申請學校的宿舍。

除了「緊急紓困助學金」,剩下三種都還設有成績限制之門檻,只要前一個學期的成績平均未達六十分,就會喪失申請資格。而在「助學金」與「免費宿舍」方案上,教育部也開放學校可以自行決定讓申請者從事服務學習(就是工作),並且依照學習效果作為下個學期申請核准的參考。

一分耕耘、三分收穫?

原本這個助學計畫是沒有讓學校有權限要求學生從事工作的,似乎是因為教育部補助變少、助學需求的學生越來越多所致(見附件三)。而在實務上,雖然教育部是說「得(可以,而非應該)」要求學生工作,但目前我所得知的狀況是沒有一間學校讓學生不用工作就能申請,更有學校甚至以「工作達成」作為核發的條件,只要沒做完就不能領取,實為違反了教育部「作為下一次核發之參考」的規定(見附件四)。

這項弱勢助學計畫,其「要求學生工作」被視為是一種「應有的回饋」,有校方稱「不想讓學生養成不勞而獲的觀念」,而教育部也支持這種說法,學校更直指其工作待遇很高、工作內容輕鬆,似乎暗示學生應該知足(見附件四)。

我沒有很有把握判斷這種「以高薪、輕鬆的工作,作為補助弱勢的手段」是否違反了照顧弱勢的立場或原則,不過在制度上,教育部這種開放性的工作設定(即讓學校自己決定)很可能會產生問題。

在附件四連結文章中,其下方的回應有提供台灣數十所大專院校於此計畫中工作時數的差別,同樣是第一級的助學金(即年收入三十萬以下),稻江科技暨管理學院竟然可以高達350小時,而台南科技大學則只有18小時,足足有20倍之多。工作性質上也未擬定範圍,教育部應該要針對不同的勞力程度付出而做相應的時數規範始為合理。這在公平上有很大的疑慮。

理想上,教育部既然認同照顧弱勢學生,並讓弱勢學生在制度上有機會免付出勞力即可受到補助,那就應該至少以此為大原則,挺多鼓勵學生自發性地從事服務回饋學校,而非讓學校擁有不公平、自由度極大的權限來強制學生勞動。

而,以工作成效來作為下一次申請補助核發的基準,實在是有點怪,為什麼一個認同可以免付勞動的制度,會允許付出勞動後把勞動成果視為下一次的補助條件?這種條件不一致的制度真得是合適的嗎?

真正的弱勢在哪裡?

最讓我詬病的應該是關於成績的限制,台灣教育整體來說,越富有的人學業成績越好、越能受到優質便宜的教育,而處於教育底端那些經濟弱勢的人,為何還要要求其學業成績?這是教育部公然否定「窮人又身兼成績不好者」的受教權嗎?教育部把學業成績不好的人排除在弱勢照顧之外,實在令人髮指。

教育上的弱勢,應是教育必須更加努力、投注更多資源的對象,而這個補助計畫讓申請者負擔了工作時數,卻又同時希望他們能在課業向上努力,時間上就已經造成學習的不平等,照顧弱勢反而增加了弱勢的負擔,以成績為上的醜陋教育價值觀顯而易見。

我建議教育部應該徹底廢除成績門檻,並且重新評估弱勢生勞動的實務問題與必要性,既然學校因為教育部補助減少而改採完全勞動,那就是教育部與政府造的孽,不應該由學生承擔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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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件一/〈大專校院弱勢學生助學計畫〉

附件二/小幽的兩則PLURK(登入才看得到):

附件三/〈弱勢助學金倍增 大學吃不消〉,2008/01/11,聯合報。

附件四/〈學校要求弱勢生 以勞力抵助學金〉,2010/04/04,自由時報。

2010年4月22日 星期四

校園社團的批判與重建

DUST

我是一位動漫迷,日本的少年動漫文本中,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是在描述高中校園故事,而校園故事裡頭,大概有一半是在講社團、或者社團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我知道日本動漫跟現實日本社會有其落差性,例如日本的補習與升學壓力興盛,這幾乎很少在動漫文本中被表現出來。

這類故事將「社團」營造成一種「校園生活」,社團的領導者是學生,他們自行籌劃各種活動與挑戰,並且在課餘時間積極投入其中;社員之間有一種團體歸屬感,並且能在社團中結交重要的朋友,而社團也必須想辦法讓活動更有趣,配合宣傳好吸引新生參與進來,前後輩的帶領關係很濃厚。

台灣的高中職社團在幹嘛?我感覺起來像是在上課,或者充其量是一個休閒娛樂時間,社團活動基本上就是在專屬的「社團課」進行(一週大概兩三節,有時候還隔週上,並且規定三年級生不得參加),透過分配教室與指導老師,由老師領導學生從事相關活動。

每個校園的社團數量不算多,而且學校多半強制參加,因此每個社團的學生數都不少,建立起團體內部的深入互動是不容易的,加上通常並非由學生合作從事社團規劃與執行,在老師的帶領下,社團的意義幾乎面目全非。

不知道是不是國內太過於強調教育掌控,以至於連社團都要由教師作為其運作核心,這也同時瓦解了學生課餘時間從事社團活動的可能性,「社團」究竟在中學教育扮演著什麼奇怪的角色?實在令人摸不著腦袋。

台灣高中教育實務強調的是作為一種大學前置教育,前置的地方在於「考大學」,而不是實際上真有什麼大學所需要的知識技能;這種升學壓力下的校園也許最欠缺的就是學生的抒發空間,讓學生有間社辦、自己規劃想做的事、有一群夥伴、彈性的時間,獨立自主地建構自己的生活,有什麼不好?

教育也不應該把髒手伸進社團裡,試圖對社團從事任何形式的指導,包含社團活動要符合主流價值觀、要有老師上課(純粹的協助到是無所謂)、要成果審核,實在無聊,教育實在太自以為是。

2010年4月5日 星期一

「學以致用」與高等教育的選擇

DUST

104人力銀行指出,近五年大專院校畢業生有高達七成以上「學非所用」,這真是令人尷尬的教育問題,我們一方面期望教育應該有比職業訓練更崇高的目標,但一方面又希望人人都能在職業上「學以致用」,於「求學為了就業」的價值思維下,教育實務逐漸偏向提供更多的實習、產學合作機會,也有越來越多的學校以「畢業就業率」作為辦學績效的重要指標,即便是筆者所就讀的法律系,也開設相當多的實例與證照課程,高等教育儼然成為了專業的職業訓練所。

不談教育的理想性,「學以致用」是社會大眾對「教育帶來好生活」孤注一擲後的基本期盼,但教育在許多問題環節上並未被釐清,其中問題最大的莫過於學生的選擇,據統計,有近半數的大專院校在學生認為自己「選錯科系」,連科系都不是自己想唸的,學生應該如何有動機為了學以致用而認真學習?

這個問題牽涉到我國的高中職教育體系,尤其是高中,作為一個「大學前置教育」階段,高中並沒有扮演好該有的角色,大多數學生在高中三年裡並不在乎未來想做什麼職業、大學想唸什麼,只有在面臨升學考試選擇志願的前後,學校才會輔導學生的學涯規劃,做興趣測驗或者挺多辦個科系演講,在高中的既有課程裡,對大學科系內容的探索效果也十分有限,更有學校甚至鼓勵學生選校不選系,藉此希望紅榜能貼得好看一點。

高中作為大學前置教育是失格的,帶來的卻是教育部推廣大一不分系,好讓大學分擔高中的責任,讓學生體驗各種學習內容以供選擇;這必然會壓縮到學生四年中對科系的學習成效,比起弱化高中教育中艱澀又無用的教育內容,教育政策寧可選擇弱化大學教育來彌補問題,實為不可思議。

大一不分系是否能解決選錯科系與其帶來的學非所用問題?就目前實施校數甚少筆者尚難判斷;再者,學校為了招生而廣設熱門科系與班級也是學非所用的根本原因,教育私有化導致學校經營經費必須仰賴學生是其重要的關鍵。筆者建議,「改善學生的選擇」與「改善高等教育供給」缺一不可,學非所用的問題才能徹底解決。

2010年3月16日 星期二

新官上任三把火|DUST給社員們的一封信

一、烏鴉邦目前的 狀況

在2010年3月13日的烏鴉邦行政會議中,迅速決議了人事變更、幾個延續工作的檢討,與新活動方向的規劃;人事上,由我來接任 社長、路人囧為副社長、牧羊人為資訊幹部(包含企劃「烏鴉邦校園民主平台」)、咖塔為總務,另外,哈拿也長期負責《烏鴉報》這份實體刊物的編輯工作。

烏鴉邦傳統的活動(也是「例行活動」)仍然持續進行著:

十人左右的校園民主議題討論會或讀書會。由 社員依意願提議舉辦、自行創設主題,並擔任主持人從事「帶領討論」的工作;地點通常在台北的咖啡館、時間在週末的下午,烏鴉邦會對外宣傳,主要的活動對象 是社會上的高中職在學生。性質上,討論會的舉辦人(即主持人)不是分享知識,而是藉由自行規劃的討論流程細項(也許是子議題,也許是解構議題的不同角 度),帶領、激發現場所有與會者從事回應與思考,讓大家分享各自的觀點,達成對特定議題思想交流的目的。

二十來人的寒暑假營隊。通 常有外宿、為期三天的活動;營隊一樣由社員負責一場場的討論會主持工作,但有時可能會有知識分享的場次(像是介紹烏鴉邦);營隊中也會安排像是電影欣賞 (一定是議題片,並且有討論時段)、在地議題的觀察與討論(看我們住哪裡)。

而大概在馬公高中事件的前後,烏鴉邦開始思考著手新的活動運作方向,包含:

協助中學生打議題、經營議題。烏 鴉邦能提供人力、技術、知識、經驗,作為校園異議分子可以使用的資源,我們能直接參與抗爭、到學校演講、提供論述觀點與行動建議;而目前正在編輯的《校園 民主行動手冊》,也是為此而生。

期待行動取向的討論會。思 考什麼樣的議題、什麼樣的討論會流程、什麼樣的討論內容,可以促成與會者有極大的機會能在會後(甚至是會中)做出行動,而非只能停留在思想上的交流。目前 烏鴉邦有的相關舉辦經驗,是在2010寒假營隊中的「企劃書提案」與「校園民主攻防戰」。

特殊類型的討論會與活動。討 論會的部分,是在活動中加入一些特別的程序,好比寫企劃、設計問卷、玩一場遊戲、模擬情境、特殊的討論交流方式等等,純粹就是打破傳統討論會的形態即屬 之;特殊活動的部分,像是發傳單、參訪某個地方、集會遊行抗議、寫文章、採訪、文化干擾、經營網站、拉拔異議分子、參加其他組織的活動、與別的組織合作等 等。

而在烏鴉邦內部,也有些新的變革,像是:

「社員大會」的舉辦。藉 由密集、動輒兩三天的會議來研議團隊目標與未來方向,是一個大型的行政會議活動。烏鴉邦目前舉辦過一次,在去年暑假(那時候社員大會取代了暑假營隊)。

紀錄的完善化。咖塔在 313的行政會議上採用了新的紀錄方法,讓會議紀錄不再只是結論概述,而是較為詳盡的內容。這能讓所有人(包含未參加的人)在會後複習以掌握較完整的會議 陳述。

社員責任制。藉由指派特 定任務或職務,讓更多社員能直接參與社團行政工作,使得更多社員能更接近團隊核心,這同時也是一種訓練。目前烏鴉邦可以做的工作越來越多,通常會透過社團 行政會議或群組信決定分工狀況。

更充分的提案空間。這是 目前烏鴉邦社團的一種氛圍,只要是有助於團隊目標的提案,都能拿出來談,團隊最近對此有比較主動的態度。



二、我對團隊的觀 察與期待

新社員的接觸貧乏

現在烏鴉邦的社員總共有18位,但其中有6位目前尚未參加過烏鴉邦的任何活動,除了檢討團隊對新入社員的期待與給予的資訊與互動模式是否妥善,我們也許應 該轉被動為主動,更密切地接觸與關注新社員,各別找尋一個能開啟互動的橋梁,以提升團體的歸屬感。

我目前沒有想到什麼具體又有效的獨立措施,不過我建議大家多多使用MSN(或即時通)、噗浪、網誌,甚至是簡訊與每個社員互動,有活動時也互相提醒一下; 群組信的用途大概只能在社員有相當程度地融入社團後,才能期待社員積極收信。

另外,我相信接下來的幾個項目,應該多少有助於我們接觸新進社員。

榨乾社員的既有能力

我發現目前烏鴉邦對社員的既有能力運用是不充分的,在議題與知識上,社員們有各自不同的專長、知識背景與興趣,政治的、社會的、哲學的、媒體的、教育的、 法律的、統計的…,除了法律,我們很少從其他知識脈絡去理解、討論,或運用在校園民主議題(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是用一般的批判思考去談議題,而完全不依賴 學術知識),我認為這可以讓各自專長、興趣的社員自行去思考,應該怎麼樣從事這方面的分享。

我不是認為學術知識就一定比較高明,但那可以是我們的思考素材,甚至是主張議題的有力工具,多多益善。另外,社員們也有一些有用的經驗是可以分享的,像是 待過學生會、待過校刊社、從事社會運動,都有助於我們掌握更多有用的技術與知識。這些分享都不應該只是一場場的相關主題討論會,我建議社員們在烏鴉邦的任 何事務上,都應該試著提出來。

另外,我也注意到有些社員有特殊的專長(就寫在社員的入社申請書裡),像是阿崩會架伺服器、寫PHP、對議題提出假設,朱哥會寫批判性文章、參加聲援活 動,潔霜會網頁設計、有豐富的街頭運動經驗,魚野對美工有自信,逼機擅長觀察也對政壇很關心,琦琦會所有新聞人會的事而且看過很多書。這些都是尚未被發掘 的,期待各位能多多在社團內發揮所長,團隊的幹部們也可以思考如何充分運用社員們的能力。

知識能力學習與交流

我一直以來都在思考烏鴉邦的自我學習機制,目前來說,烏鴉邦是「由各個成員從事議題分享,接著大家從討論或事件中學到一些觀點與批判方法」這樣子的學習情 境(或許我不應該稱這個情境為學習機制,這純粹是烏鴉邦的行動帶來的「效果」而已),我們似乎比較期待成員們自行吸收知識、培養經驗,並運用既有的批判思 考來進行社團的經營。

換句話說,社團中並沒有一個活動是為了讓社員「進修」的,全部都是依賴社員既有的知識能力所辦的活動。我不否定也許在長期參與社團的活動後,社員會逐漸擁 有相近的思考與知識內容,但這種侷限於社團所有成員知識能力範圍內的互相學習是否是足夠的,我抱持疑問。

從打制度談烏鴉邦未來展望

我記得小幽曾說過,他不希望烏鴉邦是一個像人本教育基金會只打個案而不嘗試改變體制(制度)的社團。從馬公高中事件至今的發展來看,我們應該還沒準備好如 何打制度,甚至有點往打個案的方向傾斜。雖然解讀上,我們也可以把「培育異議分子在校園發難」這件事視為是一種體制變革的方法,但我對「體制」首先想到的 並非如此,而是直擊權利體系與教育文化制度的問題。

想像大多數改變體制的團體,他們著眼點都在於法律變更與立法,或者要求正確捍衛法律保障的權利;台灣目前學生的校園民主權利,依憑的法規非常模稜兩可(好 像有又好像沒有,解釋上也不太明確),而且在教育的旗幟下,正當的權利被滲透得體無完膚,也許我們應該往權利保障明確化(修改現有的法律,或乾脆訂立新 法)的方向來改善校園民主問題。

至於教育文化制度這方面的行動,應該可以著眼在批判教材內容(不鼓勵實踐、沒有民主素養的學習,是教材的部分)、教育態度(教學問題,是師資培育的部 分)、管理問題(教官制、管理至上,是法律跟教育行政的部分)等等,這應該都可以歸類在「教育改革」的大方向上。

這些打制度的構想只是我目前的粗淺想法,要怎麼行動、決定往哪個方向、變革的具體內容是什麼,就有待我們進一步討論了。

2010年3月5日 星期五

校園民主的動機與重要性

DUST

為什麼要談校園民主?

家庭、校園、工作場所、社會,是大多數人一生必進的幾個重要場域,而且每個地方所處的時間都很長;在台灣,有超過九成的人會在校園龜上十年歲月,這十來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至少可以確定,你未來的人生幾乎由這十多年來作決定,而且決定的關鍵就在校園。在這個階段,你的身分因獃在校園而被稱為「學生」,並且這個身分不因你離開校園而暫時消滅,你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被當學生看待(具有相當強勢的優先性),校園的力量伸進了你生活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校園有需要談民主嗎?這個由國家與法律主導的特殊場域難道是專制的、拒民主於門外的?你很清楚,校園中當然有民主,行政人員與老師必須依法決策,所有理應共同處理的校園事務都要經過民主程序來實行。那麼還談個屁?你至少可以想到兩個好理由來談它:「校園可以違法做它想做的事」,以及「你(學生)的意見咧?」

學生參與及決策的正當性

未成年人沒有法律保障投票權,簡單地說,你(假設還沒滿二十歲的話)無法為了自己的需求或利益(或者其他東西)來選擇你要的政治人物;對,你的確不能投票,但你有權利選擇要不要補習、談一場戀愛、決定自己喜歡的穿著、捐錢給慈濟、用輿論支持特定政黨、參加遊行示威、去教育部抗議,法律並沒有限制你不能管理與自己有關的事務,法律也沒說你不能影響學校決策,法律沒有限制,就是有權利。

教育法規可能規範了校園決策者的正當組成,校規也可能規範了你(學生)不能干擾校園的行政,但校園會違法,校規與法令也會違法,就算是憲法這種國家的根本大法,也可能會違背公平正義原則。任何情況下,你都可能被侵害。

學生為什麼應當參與(或至少干擾)校園決策?除了法律本來就有相當程度的保障(對公共事務批判的言論自由、對特定校園事務的參與及決定權),這些校園事務絕對跟你有關,你甚至是主要的被影響者,那為什麼你不能有意見?為什麼你不應該有決策權?你真得覺得自己沒有能力為自己決定與負責嗎?行政人員與教師幫你決定,他們又對你負了什麼責任?

當有一天你流浪街頭,你也沒有法律上的理由可以告你過去學校的老師或行政人員,你的成就與失敗你自己要承擔,即便學校的錯誤政策導致你被犧牲,像是對升學主義的盲從把資源與精力都花在前段學生身上,你也只能哀怨自己不是唸書的料。是這樣嗎?這麼垃圾的教育體系你為什麼可以容忍?

對公共事務的敏感性

你可能覺得學校決策跟你無關,我們來想像一下你一天的生活吧:你大概一早六點半要起來,因為學校規定你必須在七點半以前到校,你梳洗著你的臉孔,然後看到你的髮型可能覺得不太滿意,學校規定你的頭髮必須短到兩公分以內;你穿上制服,並且注意到今天有體育課,你得把體育服塞進書包,你的學校只允許你在體育課期間穿著體育服裝,你沒辦法直接穿它上學;你吃完早餐出門,你必須騎那台有貼校名與車牌號碼貼紙的單車,因為那才讓你有權利利用學校的停車場;你到校了,教官與糾察隊正在目不轉睛地掃描你全身,有時候還會搜一下你的書包,名義是為了校園安全。

進了教室後,你可能要在台上簽到,以示你準時到校,老師可能並不在現場,因為學校沒有規定老師要參加早自習;你的早自習通常不是自習,而是配合學校安排特定考試,尤其是英語測驗,學校為了提升你們的能力而買了一套授權的英聽測驗卷,它附帶的錄音帶可以讓學校播到爽而不涉侵權;你在第一堂課開始前可能要當值日生,因為學校要求班級必須維護自己的環境清潔;開始上課了,你的第一堂課是國文,這位明明該退休的老師教得奇差無比,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他能從蘇東坡的文章講到馬英九的美國牛肉政策,但你沒有權利選擇,學校安排了這位老師到你班上,而你大概也無法轉班,因為你們是能力分段教學。

你上了體育課,學校為了瞭解你的體能狀況,你被測了兩公里慢跑體適能,你可能因為早上喝了過期牛奶肚子正在發生世界大戰,但你知道這位老師很兇,你也不想提議下週再跑,因為下週是打桌球,老師沒辦法為了你而留操場。大概在傍晚的時候,你上了下午的第四堂課,這堂是輔導課,但你大概不知道你可以自由參加,因為學校技術性地讓你將同意書帶回去給家長簽名,簽名的單據以及老師都沒明確告訴你可以拒絕,然後通常你要額外付一筆費用,有時候它會直接算在你的學期學費裡。

你晚上跑去補習,因為學校的教學根本沒有讓你學好,你將花比學校更多的學費在補習班上,別忘了還有參考書。回到家,你必須把導師的聯絡簿拿給家長看,學校主動提供學生的表現給家長得知,希望家長加以協助;你花點時間寫作業,認真的你也許還會預習跟複習,因為學校的教學沒辦法讓你全部都在課堂吸收,而這也跟國家間接控制教育內容有關。接著入睡,隔天醒來重複大致相同的生活。

上面這段故事還可以寫得更長,簡單地說,學校控制著你的生活。每一個細節都有校園決策,而你永遠是那位被影響者,但你卻無法干涉它們。包含學生組織在內,所有的學生意見只會被當作參考,學生幾乎沒有壓力能力(包含法律上的、利益上的)可以讓學校有所動搖,我們幾乎只能期待學校的善心施捨。

我們不談能不能容忍,我們只談有沒有權利

現有的校園決策即便學生們都能忍受,那也是不正義的,因為學生應當要有權利決定有關自己的校園事務,這件事無法被取代,即便家長是學生利益反應的代表,家長的意見也時常無法跟學生立場契合,而家長也不是教育第一線人員,根本不夠格代替學生發聲(他們挺多只能作為協助者,家長是未成年人的法定代理人,那只限於法律行為,而非所有事情都應該由家長代理)。

權利爭取(法律不完善的)以及權利維護(法律有但被違背的)固然困難,最重要也最根本的第一步是提升學生的公共意識,學生必須謹慎思考每一個校園環節,才能讓那些「沒發現時毫不在乎,但發現時氣炸了」的狗屁倒灶的事雲湧而出,校園的黑暗面通常多到不堪入目,當學生意見夠多,能解決問題的參與及決策機制的需求性就會提升,法律與社會再也不得不重視了。

2010年2月20日 星期六

2010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的回顧與未來想像

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的回顧與未來想像


2010.2.16 烏鴉邦中學校園民主促進會 江奕翰

組織作為一種行動與成長

烏鴉邦轉向實體運作的第二年,我們舉辦了第二次以高中生為主的營隊活動,上一次是以「社會參與」這個連我自身也覺得有點模糊而曖昧的概念當作主題,在此之後,本屆營隊可以說是烏鴉邦的大型對外活動(平時的討論茶會算是小型活動)的一個嶄新嘗試。

作為烏鴉邦一整年中投入最大力量的高中生營隊,其主軸反映的也就是當下我們最為重視的議題。自從烏鴉邦不斷涉入實體,直接面對社會的衝擊與壓迫,那個需要改變、革新的問題就逐漸由懵懂轉向明確,烏鴉邦現在能夠聚焦到校園民主的核心價值,想必也與此經驗的積累有著無可分割的意義。


敵人、武器、情緒構成的實戰練習

隨著烏鴉邦目標愈來愈清晰而具體,活動與實踐的意味也更加的濃厚。烏鴉邦成員們習慣的坐著、思考、辯論的形式被降到最低,而劇場、撰寫、實行卻大量的在營隊中呈現。這或許是烏鴉邦自身的成長歷程,然而顯然這在營隊中也成為了學員的學習過程。

對威權的抗拒情緒常常會是反抗意識的源頭,但這卻無法構成經得起外界挑戰的捍衛自身信仰的依據,若沒有一套足以應對所有攻擊的武器,在種種反民主的壓迫下,我們最終將在不斷地耗損中失去勇氣。在這場營隊中烏鴉邦試圖燃起的除了亢奮的革命情感外,我們有責任要提供的正是一系列無往不利的武器。舉凡校園民主行動手冊、校園民主的概念分析簡報,這都是意圖作為我們在改變世界時的強力後盾。

並不是所有人天生就有那改變世界的情感,在本次營隊的學員間也可以看到許多的不同,但令我訝異的其實是他們之間在營隊結束時卻有了許多相似的東西,我並不認為那是營隊憑空生出來的,烏鴉邦營隊也不過三天兩夜,不可能用渲染或欺瞞把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學員帶到一個和他們的過往完全相異的世界,我更傾向相信那是原本就深藏在他們心中,想做、想說卻缺乏契機呈現出來的。


也許改變早就已經發生

在營隊之中,烏鴉邦幹部常有種感覺,認為這一群參加的高中生似乎與當時的我們有著不少差異。但沈澱數日,我回想起在我個人參與烏鴉邦時,總使用這樣的一個判準來看我們現在在做的事:「如果在我高中的時候有這樣子的活動,我的高中生活會不會不一樣。」這樣一想,高中生學員與我自身的異質也就消失了。因為我相信,如果我在高中時有這樣的契機,我會更發揮出、挖掘出那些我想表達,但卻一直不知道如何、在何處表達的東西。

烏鴉邦營隊在本屆的改變非常大的程度應該要感謝前幾週幾位成員參加的東海人間寒假生活營,其中賴淑雅老師為我們帶來兩天的劇場課程十分受用的成為本次烏鴉邦營隊的重要技巧,這讓我們突破了平時總是侷限在嚴肅思考論辯的烏鴉邦活動,而更適當地把我們希望帶來的熱情、改變用更不同的方式傳達到參與者的心中。


先開啟走出房間的那扇門

在學生運動團體的聚會中,有一種頻繁地被討論甚至批判的狀況,而這種狀況也的確很容易造成整個行動團隊的障礙。他們稱呼那種情形為取暖,整個聚會成為了這群受壓迫者的感覺自己並不孤單的場所,至於世界是否改變則已經不那麼重要。我們相信讓成員擁有歸屬感,並且成為真正支持彼此的主體是很重要且珍貴的,但當這侵蝕了團隊的核心意義,恐怕就是應該被處理的問題。

比起把問題歸咎於成員自身,恐怕整個團體必須負擔更大的責任。如果我們建立了一個房間,卻沒有配置走出房間的門,或者沒有清楚的指標指引我們自己從對的門走出去,我們又如何能怪罪沒有挺身面對社會、承擔壓迫的成員呢?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營隊中不但強調實踐,還與學員一同規劃實踐。是的,讓每一個成員體會到自己並不孤單是重要的,當這樣的想法化為整個團體的彼此信任,它才能真正發揮意義,我們也因此能夠期待,走出房門後的道路,會通往我們理想的那個世界。


種子深耕的強大力量

在營隊中,來自學員的建議提到了烏鴉邦似乎少有高中一年級的學員。這其實是我們在技術上的困難,然而這不禁開啟了我們的想像。如果相對來說,也就是我們已經有能力找到高中二、三年級的學生,那我們是否也比過去更有機會輾轉將校園民主的概念傳達到校內的高中新鮮人、甚至到國中生的世界。

企劃呈現時,我們看到有許多學員不約而同的改變目標是,成立一個高中校內異議性社團。在這裡看到的是我自身在前面談過的「如果在我高中的時候有這樣子的活動,我的高中生活會不會不一樣」在學員身上的重演,我們都相信,如果當初的我能夠碰觸到現在的這些東西,我會作到更多我現在沒能作到的。

如果說這樣的團體能夠復甦,其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改變,如此對所謂威權校園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徹底而深入的衝擊。那麼我們希望改變的是什麼,是校園環境?還是人?

2010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之活動熱情大回饋 PART 2

2010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之活動熱情大回饋 PART 2
文.Kelly

早在營隊消息正式發布前就密切注意著烏鴉邦的活動,當時剛接觸到校園民主的概念,並沒有很深刻的認識;因為讀過不少烏鴉邦成員的精采論述,加上偉大的好奇心,便熱血地報名參加了。(我要補充解釋「覺得好像很嚴肅其實很好玩」這句話:原先覺得這主題是比較狹窄的,比第一次營隊的課專深,且在寒假營隊中獨具異議色彩,想像起來並不輕鬆,也根本不知道會怎麼上課。不過實際體驗後,那樣的學習是很扎實的,從理論到模擬實作,涵括概念的建立與經驗討論,整體非常完整,結束後是裝著滿滿的思考和愉快回家的。)

經過特別的暖身後(多特別?請參考其他夥伴的心得),大家便溫馨地在榻榻米上圍圈圈討論,提出校園現存的問題、分享經驗和建構對理想校園的想像。也許是和學生切身相關的話題,或者大家都被壓抑太久了,討論的氣氛相當熱絡,聽到了不少血淋淋的事實,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想法。學生反抗學校壓迫的事情我耳聞過不少,卻沒有任何實際衝撞學校的經驗,可能從小就被灌輸「只要乖乖遵守,就不用怕那些規定和懲罰。」的觀念;而規定未必是正確的,看來合理的規則也可能成為變相的壓迫。始終沉默的我,隨之反省起所處的校園環境,同時思索現階段的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麼?

牧羊的「校園真的愛守法?」是我腦子轉得最兇的時間,關於法理、正義的辯論分析,意識到自己這方面知識的不足,意外燃起深究法律的熱情。(偷偷覺得牧羊不僅是個法律人還是個戲子,平和的表面下其實深藏表演的潛力。)同樣是理論性課程的是隔天小幽校園民主。就像建好大砲的基座一樣,任何行動背後必然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理論支持,才不會輕易被擊潰或誤導,清楚傳達想法外也可以說服更多的人,凝聚更大的力量或使組織更扎實;而其餘的行動方針是使用武器的方法,攻防戰則類似模擬經驗的累積(國防演習?)學習做好完善的準備面對各種臨場狀況。每個環節的訓練都是重要的,所以就算想吃早餐想睡覺還是要認真上完這種課唷!(奇怪的呼籲......)

鏡子遊戲延伸出的意念,因為親自參與遊戲而更加深刻。展演活動從討論到呈現,觀賞和被觀賞,引發出許多想法互相激盪,言語之外相當新鮮的討論方式。當參與者累積了一定的反動情緒、改變現況的使命感,洛書說了句「離開營隊後別忘了你們現在的感覺」給了當頭棒喝。這種熱忱不該僅是情境式地、隨機營造出來的,如何保有現下非做不可的心情,以源源不絕的動力在更困難的現實中實踐目標,是個不簡單的挑戰。

攻防戰的經驗也很特別。第一關的灰塵老師耐心地聽我講話,最後仍以「幫你談談看但成功機會不大」作結論,好老師或者含糊其辭,或者真的沒辦法,像鏡子遊戲中困在層層制度裡,該怎麼突破這種朦朧的困境?(所謂朦朧是為你帶來希望,卻讓你達不成願望,不直接的阻撓。)第二關小幽飾演的行政人員和學校主任根本是同個人嘛!不停說著包裝過的漂亮話,將你誘導到他所期待的方向上,莫名奇妙地就會被和諧掉了。接下來是模擬的公聽會,體會到原來公聽會也可以「不公平、不公正、不公開」,種種看似符合程序的作為,皆可設計成有利於己的陷阱,更進一步合理化自身惡行,此時掌握主導權更顯必要。原本害怕和師長打交道的我,經過這輪的體驗,重新建立起主動爭取的勇氣,希望實際上可以順利運作。

第一部片讓我再次認真地思索民主。小窺中共民主教育的情況,順便檢視台灣民主現況。片中小朋友誇張的行為和台灣現在候選人的作為根本沒兩樣,難道舉行了亂七八糟的選舉,就稱得上是民主嗎?民主的核心價值是什麼,又該如何教育?第二部片劇情誇張(中間因為太累差點睡著)卻也延伸出關於同儕支持的討論,掐到了我遇過的困境:實踐中的孤獨無論是精神上或實務上都讓人難以為繼,甚至一度想過全盤放棄。那是後來體會到的,現在仍在努力的部份。

關於企劃書有想過要不構思個更積極、更能爭取校園民主的行動,因為不斷強調「企畫必須實踐」才決定將下學期打預計的具體行動丟出來再好好想過。講起來好像比較輕鬆,其實原有的問題依然存在,這就得另起文章釐清了。

我要承認我很喜歡這個營隊(羞)地點環境清幽有還可以泡著涼涼的溪水吃便當,相處的氣氛也很融洽,討論時態度積極,玩鬧時也毫不吝嗇(?)那種每個人都被接納、同為一體的感覺對我來說很珍貴。雖說營隊結束後無法放鬆,反而要為後續行動煩惱,不過也增添了不少信心,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文.綠茶

●前言

      當了班聯會主席之後才發現這個工作適合有傻勁(好聽點叫熱血)的人去接手;因為現在高中學生會的情況,簡而言之,就是「上任容易,改革不易」;而且是個不容易改變的事實。理所當然願意無條件去接那的人,當然要有最初的傻勁(例如半年前的我)。

    我最常在心理問自己的就是:「學校真的知道班聯會的職權在哪裡嗎?」拿上學期最近的例子來說,校務會議是決定學校大小事務的地方,既然是學校事務,必定和學生有切身的關係。當主任在學期中和我提出讓學生代表參加校務會議的建議後,我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但過了幾個星期都沒有動靜。一問之下,主任給我的答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明明是學生權利的事情,竟然可以拿來拖延;匪夷所思。

    一味怪罪校方當然也不是正確的態度。但我想班聯會效果不彰有一部份是學生自覺性不足。去問問身旁的同學,班聯會在他們眼中的功能;答案幾乎都是「辦活動呀」,當然也有人會提到「解決學校裡不合理現象」之類的答案。若再深入地詢問,回答前者的同學可以滔滔不絕地去論述班聯會能辦什麼活動;回答後者的同學較少,能繼續往下深談的就更少了。同學們在面對自身權益問題時的解決方式有兩種: 提出疑惑,想辦法解決、和朋友抱怨一下就算了,反正大家也是這樣過。而在鴕鳥心態十分普及的情況下,許多同學的聲音就被埋沒了。


    * 現今學生會概況 (以內壢高中為例)

    內高目前採用的是班聯會,會員是全校學生(一、二年級為主),參與會議的成員是每班的班代,每星期固定開會。雖說班代是各班自行推派,卻無法保證班代們都能了解其工作性質。

    班聯會幹部的產生則是個比較有去的話題。聽說前幾屆曾經辦過全校性的選舉,每個候選人都要發表政見,讓全校同學投票的那種;但近幾屆則比較常聽到學生們在討論自己怎麼都沒在校內看過班聯會選舉的活動。

    我高一剛以班代的名義加入班聯會時,第一次開會就是選幹部。當時有一位行政人員對著大家說:「今天要先選幹部,大家是希望全校投票,還是內部自己解決就好?」當下有耳語說全校投票比較民主,但老師隨即補上一句:「全校投票比較消耗人力、物力。其實我們可以自己選舉就好。」想到當時大家竟然都沒有意見(連我也沒有反駁),當屆的主席、副主席等幹部就在彼此幾乎都還不認識的情況下誕生了。這樣的模式到了下一屆也沒改變太多,只是選幹部的時間挪到交接前、採自願制、由上一屆班聯會幹部決定人選。我想這最大的突破是比較能把對的人放在對的位置上;但仍過於狹隘且違背制度。

    在我這屆學校新上任的學務主任有意要將班聯會改制成為正式的學生會,爾後加入學生議會。現在地內高班聯會,還是一個以辦活動為主要取向的組織。在那樣的情況下,很難去建立起班代們的觀念,進一步去改組;畢竟平常活動就已經把大家搞得暈頭轉向了呀! 已經過了一個學期,很好奇在我卸任的時候,所謂的改組能進行到什麼樣的地步。面對學校給的承諾,老話一句:「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 期望與實踐

  能夠改善的地方真的太多了,但理想總是個目標;我能做的是盡力達成。先在校內向同學們宣導學生會與議會的概念,建立起自覺,才能讓這個議題在大家心中留存,也才有繼續完成的力量。


文.路人囧

其實參加這次的營隊,當初也沒什麼期待或什麼特別的想法,或許只是基於自己是烏鴉邦的幹部以及玩心就去了;不過當初的想法如何其實也不太重要就是了(因為幾乎沒有什麼想法可言)。

營隊所讓我接觸到的衝擊跟其他人不太一樣,我所受到的衝擊點在於「實踐」,最明顯的地方就是在寫企劃書的時候,「要如何做到?」並不會是我在寫企劃書所顧慮的地方,反倒是「我想做什麼?」跟「我能做什麼?」這兩點成了我最大的困難之處。(或許也是因為這兩點都弄不好,以至於「要如何做到?」這點也根本就不用提了)

先說「我能做到什麼?」,乍看之下或許是我不了解自己的能力,所以才會有所困難;不過,我知道其實並不是這樣,反倒是因為太了解自己,才會造成困難。我知道自己的人際關係、口語表達、說服及反應能力不足,所以在要組織群眾、面對他人時會有所困難,所以我一度考慮能否就打算使用網路發表文章之類的,不過跟灰塵討論的結果,是說這樣子其實是沒有什麼用的,效果不大這樣(雖然我當初是從到這種管道進來的);因此,最後還是決定要跨出這一步,能力不足的部分一邊做一邊訓練起來就好了,反正我也想不到其它有效培養這些能力的方法。

而「我想做什麼?」,乍看之下似乎很簡單,不外乎讓學生關心校務、公共議題、推動校園民主、落實社會正義、讓這世界變得更好之類;但,我卻問了我自己一個問題:「這些真的是我想要的嗎?」,我知道自己是個怕麻煩的人,我不想跟校方、家人、同學起衝突,也很懶得去溝通跟說服他們(我想這跟我能力不足也有關係),只想過著安穩的生活;但,與其要我漠視這樣不民主、不正義、不合法的校園環境,那我還不如過著不安穩的生活。

回過頭來,為何會在「實踐」這點產生了衝擊呢?我想,或許是因為之前烏鴉邦的活動是屬於思考論辯的形式,思考著現行的校園有怎麼樣的缺失,要改變成什麼樣子才會是更健全的;然而,這是營隊著重的是在「實踐」上面,也就是把之前的理想更進而拉近了現實;如果說校園民主就像蓋一座高塔,那麼先前烏鴉邦的活動就像在畫理想的設計圖,而本次的營隊就是要設法把它給蓋出來這樣。

當理想越來越健全時,反而有種脫離了現實的感覺,也讓我更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因為面對的是整個結構上的問題,並非只是簡單的「校方是大壞蛋,打敗它就能太平」,而這點在營隊中卻是缺乏著墨的(只有在鏡子遊戲的延伸有點到這點);我個人認為在沒有考慮結構的情況下,做出的批判或行動是不夠理智的,甚至是無助於解決問題的,只是不太清楚為什麼這塊沒有什麼著墨。


文.狼

2/09凌晨,出發前夕,跟阿孤稍微閒聊了一下,也思考了這活動的方向,「你該思考一個很常見的點,每所學校的背景不同,一中真的太自由。」阿孤說。「要是A姓小姐去的話他一定會該他們家學校的爛行政,可是在學務處待了那麼久,除了小暢固哥跟郭伯伯的排水工程尚待落實之外,其他我其實沒意見。」我OS。「或許只是去看看,去分享,對於校園自治的一些看法。」Key進了對話框。

清晨五點的車,消化了一部「戀空」後,醒來已在台北轉運站。走進北車,開始三天的營隊。

新店到烏來,從公車下來時已經大暈,再走一段路到了迷你谷山莊,卸下行李,活動開始。

開場自介。鏡子劇場之前在書上有看過,實際玩起來很累人,更遑論晚上的「千手觀音」。

是否能顧及下層的需求?
照理大部分的人在遊戲中覺得這是件不可能的事,並不是每個人都佛心,而且還有因果輪迴(-_-狠 。(喔其實POOKY很了解如何去解決這問題XDD)

當應付上級的時候,是否能顧及下層的需求?
當你連上級都應付不來的時候,下層就是該死(咦?

千手觀音最中間的那人(食物鏈頂端),真的是最權威的嗎?
不,他只是最爽的(點頭)。中間的人並不是最權威的,他僅能控制大動向,卻無法控制外圈的人。

接著是咖嗒的「校園哪裡有問題」,大家一起分享了自己對校園的意見與看法,也再次思考了阿孤給的點,是阿,一中真的太自由,髮禁、服儀、乃至課堂秩序,當別的學校還在上演師生衝突連續劇時,憑仗或倚賴著學長努力的成果,現下的我們以及學弟都活在一種無壓力的自由中,卻像是在溫水中感覺不出溫水慢慢增溫的青蛙,死的糊里糊塗。

牧羊的「校園真的愛守法」裡舉了幾個發人深省的例子,很多我尚未思考過的觀念,思考下來還蠻累人的。

當法律跟現實相衝突時,該如何去解決問題?

我覺得要看目的為何,分清程序,分明對錯,再去做中間的協商。

泡過溫泉後,晚上是洛書的「經驗分享連結校園民主」,發現大家都在批鬥自己的學校行政,並有種學生自治並不需要師長的參與,並不喜歡這種概念,可能是被奇奇跟燕媚還有大茂潛化,或是跟各處室打過交道,學生自治要變成校園民主必須與師長協助相輔相成,而非學生或行政大老在唱獨腳戲。展演我們呈現著重於舉例,比較喜歡老人組展演出的概念。

再來是影片「請為我投票」,公視在五年前製作的紀錄片,拍的內容是對岸小孩在班長選舉的過程,主角的三個小孩以後可以去演毛主席,一個比一個還政客,作戲、批鬥、賄選樣樣來。在國小時,幹部選舉在班上並不是大家關注的焦點,誰當班長誰當副班長沒差別,只要風紀不要太兇就好。然後成成應該穿三角褲演講的(炸

睡覺前先把活動計畫給KO,步驟程序是個不錯的概念,雖然繁瑣但它可以讓企劃的想法更完全。

第二天早上,老幽的課還蠻平和的。(其實忘了他說些什麼了)(汗

下午的攻防戰還不錯,跟當初與小畢討論的案子類似,雖然人少更能發揮這活動的效果,但感覺起來,時間沒能有效運用算是可惜的。老幽的和

諧招數比小暢還簡單,一下午還蠻輕鬆就過了。

晚上去老街吃「大餐」,合菜吃完肚子還是很餓,又去街上覓食,回來泡完溫泉是咖嗒講解活動計畫製作。

電影「我們一定贏」當初在教官室啃過了一遍,所以大部分時間就在走廊上補眠,醒來後又把後段啃了一遍。

最後一晚因為補過眠睡不著在思考著某個計畫,其他人則在爆肝衝刺企畫書,難得的閒(茶)

企劃發表時間整個瀰漫著一股懶氣,除了老幽跟咖嗒還有報告人之外,大家幾乎都躺平了。蠻喜歡許多的異想天開如阿崩的教官拯救(崩

壞?!)計畫XD

在營隊期間,學生自治組織不停的被拿出來討論,由於某些因素僅僅傾聽大家的意見,搞聯誼辦活動,然後呢?

每所學校的背景不同,學生會班聯會的制度性質也不盡相同,多的是被規類為聯誼性組織,然則一中現有的學生會呢?是否也正在沒落,當自認為該做的事都做好後。

其實還有很多事情尚未處理,許多弊病在暗處孳生,班代會、運動服外套依舊在嘴砲中輪迴,而組織內部卻因為活動成功而自誇自傲的大有人在。

高一的懵懂無知,高二的不知把握,高三行將就木。

打完了,不知道在打什麼,後面流水了(掩面。

下學期,碧蓮斃鞭必愁還有班代....又是個新的考驗。(眼神死

2010年2月19日 星期五

2010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之活動熱情大回饋

2010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之活動熱情大回饋

文.周周周

大學上學期結束,馬上接著烏鴉邦的營隊。雖然說也只離開高中時期半年,但不知為何要回想起高中時的記憶卻得特別用力。體會過大學的自由,高中的種種束縛與限制,早就把它拋到老遠的地方去,也不想再去回憶。

透過這三天不斷的互動與對話,高中的片斷記憶被喚起,而讓我很驚訝的是,以往我們認為理所當然但其實是非常不合理的現象,透過大家的經驗分享,不斷的被傾倒出。比如學生應該是有權利選擇合作社所販賣的廠商,但學校卻從來沒有打算要跟學生商量。鞋禁、髮禁是否真的這麼的必要?所謂的學生會不應該只是一個社團,而學生會長更不應該是由師長指派。

參加營隊顛覆了我以前對校園既有的感覺與想像,反思更多以前認為"理應當如此"的現象。對整個營隊最印象深刻的課程是"校園攻防戰"。當你去挑戰到看似不可動搖的校園威權,你該如何與師長和行政人員應對進退?這是以前走乖乖牌,中規中矩路線的我,從未體會過的。在參加過程裡,我不停的在心中感嘆:如果再高一我就能去了解到這些觀念,深入去觀察我的校園,進而培養自己的實力去改變,現在的我會不會有更多的不一樣?而我的高中生活會不會更精采更快樂,再回想起時不再是一片空白?


文.Pooky

第一次到台灣旅行時,就覺得台灣中學校服都很古怪。中學生像囚犯一樣胸前繡著名字和學號,更甚的是囚衣也只是繡編號而已,台灣的學生連名字都要繡,還有指定的書包呢。後來發現不些如此,在學校的門前的獎懲公布欄,月月更新誰領獎、誰被記過,每次考試上至第一名,下至最後一名,校外的人都可以一目了然。任何一個路人如果有興趣,都可以隨便知道學生的姓名、成績。心腸壞一點的,還可以指名道姓誣告學生在校外行為不檢。學生比犯囚更沒有個人隱私、更沒有人格、更不像人。公怖學生的資料,最終造成鼓勵校內惡性競爭、學生分化。

加上,大部分的高中都禁止學生外出用膳,學校真的仿佛是一所大監獄。最有趣是學校用的理由,是要保障學生免於食物中毒,或有交通意外。食物或是交通安全不是由政府負責的嗎?如果食物有問題,難道政府不會靳令停業嗎?難道一個十六,七歲的的高中生,連過馬路也不會嗎?如果交通真的那麼危險,幹嗎學校又任由學生自己上學、放學,不派校車去接送學生呢?如果學生發生了甚麼意外,甚麼排也排不到學校來負責任。說到底只是學校想用,最簡單的行政手法,統一管理學生,甚至不惜犧牲、踐踏學生的人格,把學生當成囚犯一樣來管。

整個龐大的教育大牢,並不是一朝一夕產生出來的,而是由國小開始的體罰支撐。國小習慣用體罰打壓學生,恐怖的是家長們都十分支持,並覺得不打不成器。威權的印象,就是被教官一下一下的打入學生腦中。最後,只想說華人朝思慕想的歐美國家,早就撤底廢除了體罰了。如果真的是不打不成器,幹嗎還要送子女去學美語、到外國留學,學不成器的東西呢?


文.魚野

這次營隊有很多高中生報名,我想應該是因為這次大家都有很熱情的投入。營前大家開了很多次會、做很多的準備;雖然我只有去過第一場會議。去烏來的前一天我才剛從桃園的另一個六天的營隊回來;從十二月一直生病、掛急診、門診到後來抱病去參加另一個營隊的義工時還忐忑不安。害怕經藥物控制沒有好轉,到時候在營隊可能造成別人的負擔。不過幸好,到烏鴉邦的時候症狀幾乎已經都沒有了。

第一次跟新朋友們見面一點也不緊張,所以我負責收的錢沒有算錯。不過真的很期待大家能夠在這次營隊學到很多的東西,也能在很漂亮環境中好好的體驗。鏡子遊戲讓我們直接體驗到統治與被統治的糟糕,各個學員的分享都很精采,有不同高中的風土民情。課程的安排雖然主講者帶了很多東西給大家,不過最後還是真正希望每個人都能吸收到。這次實踐營我們也直接進入練習,由牧羊人、灰塵、咖塔、老幽扮演校內行政人員、各種老師;進行非常逼真的對談。每個人都有乖乖交出最後一天的企劃書報告,相信老幽一定很開心。

烏來的便當店老闆好想真的比較喜歡做午餐的便當,幸好只有吃一天晚上的;下次提議第一天晚餐開豪華泡麵之夜或者便利商店微波食品自由選。這幾天天氣非常好,在溪邊玩水還會被烤焦;洛書每次去溪邊都跟猴子一樣到處亂爬,然後後面一群孩子到處處亂爬,搞的咖塔媽跟老幽爸很緊張;牧羊人爺爺跟灰塵奶奶都乖乖的再幫大家顧行李看電視。晚上泡完溫泉進行完電影的討論之後,烏鴉邦幹部們還跑出去冷颼颼的夜裡開會;然後魚野是第一個鋪好床睡著的。或許我是這兩天睡最多的… …。辛苦大家了(抓頭)。第二天出去外面吃合菜,據說洛書只吃了三分飽。所以不到半小時解決掉所有菜跟菜渣之後立刻自行在烏來老街覓食。晚上泡溫泉的時候,沒帶泳衣的魚野跟哈拿也跳下去打架了。把周周跟Pooky嚇的到處亂跑,穿著溼答答的衣服在路上亂抱彥鼎、以凡、小明;Kelly在我跟哈拿玩瘋的時候早就跑回去躲起來洗澡。接下來看完電影的時候已經一點多,討論到最後聽到的聲音只有洛書跟老幽。兩點多叫醒大家之後,乖孩子們又繼續進行企劃書撰寫;據說最後熬到四點才睡的大有人在。大學生就算了,高中生的孩子不太習慣四點睡的話要小心肝。好像都沒提到狼,最後補上一句:狼最喜歡喝台啤!

2010校園民主實踐營之洛洛長的感想

 2010校園民主實踐營之洛洛長的感想
文.洛書

這次營隊被提起應是在四月底「言論自由」那場討論會後在麥當勞的開會,烏鴉邦當時處在一個頗為尷尬的狀態-剛剛結束頗為滿意的第一屆營隊,但對於自身是否仍有那個精神與能力舉辦一場新的營隊仍抱持著疑慮。

而對營隊比較切身的會議,時間我則忘了,在一家水果茶很好喝的咖啡店,然後當天灰塵早退去吃燒肉。那時便已經確定了與上次營隊有所不同的一些方向與課程(校園民主攻防戰和學習單的概念都是那時定下的)

接下來除了十二月升學討論會後解決教戰手冊時順便開了營隊名字的會議(那天還有地震),以及二月一日對校園民主攻防戰開的小小會議以外,我就沒有參與了。尤其是行前會,雖然早預知我不會參與,卻仍然有些掛心。

但總歸來說,我對營隊是沒什麼擔心的,尤其是我沒有參與上次營隊的籌劃,而這次的報名情形又相對優良,在我看來,大家把自己要分享的東西準備準備,然後校園民主攻防戰靠自己的經驗與能力套個招,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事實上,也是因為我看不出來上次的營隊有什麼被特別準備的地方,除了講師的額外邀請以外,都是自己擅長的領域分享討論,而這次的營隊則根本沒有講師。在加上寒假初東海人間也自己辦了一個幹訓,同樣沒有什麼籌劃就順利成功,我自己負責的校園民主攻防戰在社課第一次見識時也是毫無準備就可以順順利利,所以如果要說最沒有危機意識的幹部大概就是我了,嘛,最糟的狀況,就算學員通通不見,頂多大家墊墊錢搞成幹訓或社員大會嘛,如果沒有人要墊錢,我可以先出阿。

另外,這同時也是對烏鴉邦幹部能力的完全信任,這應該是大家都辦得到的事阿。而且就算擺爛或是出事,除了牧羊的那場涉及專業以外,其他場次其他幹部都可以當場應急。

所以嗯,我根本從頭到尾抱持著一個輕鬆愉快的心情來的,說我是學員心態也不為過,所以老幽或是其他幹部的觀察都沒有錯,我根本是素人心態阿哇哈哈。

然後就到了當天。

我提早了一班班次的火車,結果卻沒搭到,然後準時的那班火車還誤點,哇哈哈,害我遲到了幹。

做捷運的時候氣氛滿冷的,嗯,老實說我還滿不會應對那種完全不熟的冰冷場面的,我會做的只有那種把有點熱變得更熱的這種錦上添花的贅事,所以老幽後來在等公車站牌時,要我去跟學員們聊聊天,我就只得裝死避過。

但是感覺老幽跟我反而盡情聊起來了,嗯,我不知道老幽怎麼想,但是我覺得聊天對彼此都要有一點點的認識基礎,如果不願意主動拓展以免尷尬,那麼讓氣氛努力變得讓人想聊天,或是剛好說到學員可以插上話的話題,再不濟,讓學員覺得我們好親近或是了解我們,也是很不賴的。

所以我跟老幽拼命聊天。

到那邊,結果因為老闆人太好,還沒辦法進去,所以就在外面集合。

之後就是相見歡,咖塔的,帶的是前述幹訓的劇場技巧,比方說用需要動腦的自我介紹、畫臉介紹、鏡子劇場。

原本聽到只能在外面感覺頗囧,但是後來發現在戶外的效果頗佳,且房間的大小可能會不夠,所以反而加分了。

然後吃午餐,鐵捲門壞了沒有辦法下去玩水,我試圖爬過去,但我只爬到了溫泉區沒辦法進一步下去,還意外發現了那裡的時鐘跟我大學租屋處用的一樣。真有眼光。

便當的麻婆豆腐好鹹,大概是那種連喝咖啡都要加鹽的傢伙才做的出來的東西。

然後緊接是咖塔的「校園哪裡有問題」,這個部分,這個部分很重要,因為從這裡才是第一次看到學員們各自特性的地方,為了觀察,我基本上都沒有什麼發言,也想注意每個學員注意的面向在哪裡,整體比我想像中的還好,到最後時間甚至不夠,無法好好整理成系統,不過也沒關係啦。

讓我最驚訝的是Pooky,因為我先前就認識他了,但很少看他如此激動,就算可能直白尖銳,但也因此提供給大家一些跳脫性的新視野。

接下來是休息時間,鐵捲門修好了大家下去泡水,以凡不小心滑倒了,但是相機平安。這也為他未來整個泡下去的自暴自棄行為拉開了序幕XD

接下來是牧羊的「校園真的愛守法」,牧羊的課其實我還滿疲倦的,但我不確定是我自己的問題還牧羊的問題,然後案例的題目都很大但是牧羊的掌控慾(?)又不夠強的情形下,討論常常偏離主題而走向價值面,但其實這場的重點我猜應該是法律的實然才對,應然問題得留到晚上的課程或是第二天白天。

晚餐也是便當,肉是一片長得很像魚排的雞排,一看就是背後有很多故事歷經了風雪與滄桑的肉。

然後因為熱水時間的關係,所以先去泡溫泉,溫泉好玩。

晚上是我的「經驗分享連結校園民主」。嗯,老實說我忘記了最初始我接下這堂課的初衷了,所以我一直以為是我自己的經驗分享且連結到校園民主,但二月一號時幽咖塔才跟我說是要讓「學員們」分享經驗。阿娘喂,我那時怎麼知道學員是圓是扁,如果就是有一些人是被拖來參加的,自身根本毫無經驗,這樣豈不是讓他們很尷尬。

於是我決定見機行事。所以我是在晚餐時才開始想我要幹嘛的。

嗯,學員們的反應遠比想像中積極,如果用圍成一圈分享的方式一定會討論不完且會很淺薄,我也不願意在當下打斷或是刻意領導,然後鏡子劇場的最後一招還沒用,另外,有必要導正前兩堂課的批鬥氛圍,把大家的情緒更拉回現實一點。

所以後來我的作法是,一樣先用cue人的方式做個別的深度分享與聆聽,這個部分主要是為了提供一個時段,讓學員們可以聽一聽別人的深度個案分享,因為除非私下聊天,否則他們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然後把鏡子劇場的最後一招拿出來,我觀察到,前面就算只是在講「校園現狀」,也沒有人提出校園好的地方,或是自己認同的和諧之處,有行動過的人也不提友善的老師,但在日常生活中,這其實是不太可能的。

簡單來說,學員們都太入戲了,完全有著自己是在「民主實踐營」的自覺,但是這種自覺離現實他們會實際做的應對太遠太遠,所以有必要把他們拉回現實。

所以鏡子劇場旨在模仿一個領導階層,並且希望告訴學員「不要抱有無謂的幻想」,我們不是一個「體驗」營,不是你出了這個營隊之後就可以跟這營隊毫無關係的營隊,在這種領導模式下,你要面對的是一個體系,而不是一兩個老師的應對。

我不希望「罵學校」是這個營隊的重點,甚至只是在這個場域下的發洩。如團康一樣,平常不會去玩那些東西,那本身只是在某個場域下的表演或發洩而已。

我不知道這種作法能不能讓學員們感受到他們要面對的敵人,能不能因此讓學員們免於被一些看起來貼心的老師所欺瞞,但我盡力了。我覺得這個部分或許遠比攻防戰還重要。

然後是分組討論理想中的校園,並且以劇場方式呈現,這個地方我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個是我雖然把討論組分成老人組(熟面孔)和新生組(生面孔),為了是避免有人太過強勢以致於討論變成引導(比方說把老幽扔去新生組,大概就變成上課了)但是我忘了考慮老人的話並不一定多,所以應該用活躍度來分組才對,準此,牧羊與灰塵應該到新生組,然後阿崩和以凡應該去老人組。

第二個錯誤是,當初我體驗劇場的時候,限制是很多的,比方說只能用一幕,並且不能動(如雕像一般)但這次我開放了一到三幕,且可以動作,造成的結果就是新生組過於在乎呈現方面,並且把不少討論時間放到了呈現的操作部分。

這兩個錯誤嚴重影響了分組討論的效果,因為分組討論就是希望藉由小團體討論,讓思維比較細膩的交流,而且為了避免每次都是那幾個人說話,所以以劇場的方式逼每個人都要參與(要你下去演的時候,總會有意見了吧!)結果後來這些成果的達成度都普普通通。

晚上的影片是「請為我投票」,嘛,看過不少次但著實是好片,然後對於結束後的討論我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大家似乎都滿累的。

然後晚上出去分配模擬戰的角色,老實說那時我還滿擔心灰塵的,因為模擬時都會卡住。但是實際狀況似乎很不錯,果然其實大家都OK嘛。

隔天一早是老幽的「校園民主與烏鴉邦」,雖然題目是這樣,但是其實沒有提到多少烏鴉邦(我也忘記提醒他。,因為我以為那門課叫做校園民主的概念)然後又是重課又說的很快,而且我聽過很多次了所以很想偷懶打瞌睡。雖然如此,我還是在觀察大家,其實還是有人很認真的,大概是知道這些真的很好用吧。

然後早餐好吃。

午餐也變好吃了。

下午的模擬戰好玩。大家似乎反應良好。我覺得自己的活動沒有什麼好寫心得的,用意也沒有鏡子劇場那麼深,非常簡潔易明,所以我不知道要說啥,等著看大家的心得怎麼寫好了。

當然有一些缺點是要檢討的,比方說閒置人力過多、沒有在烤肉區充分帶討論、時間被拉長等等,都是未來我會在思考改進的。

晚上去吃了合菜,十分空虛。出去時老店員還跟我們攀談,幹吐錢出來。

然後去7-11大採購,經過酒架時我刻意忽略,但後來看到哈拿拿了酒,所以忍不住也拿了,後來害我被噹。所以我決定把欠哈拿的大餐一筆勾銷。

另外,禁酒的規定是課程開始前我才知道的,我先前完全沒有印象開會中有這樣的決議,行前會後的噗浪詢問上也沒有人告訴我,我甚至還帶了兩小罐威士忌去。不管是因為那個連我自己都忘記的副召身分也好,幹部身分也罷,我都希望下次訂這類規定時列在網路上或是也告知我,至少可以給我對此表達想法的機會。

如果不知道用意且確實共識同意,我就不會去積極宣導。亦即,就算我不買,在我不知道用意的情形下,學員們在買的時候我也不會阻止他們,而事實上,學員的情況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如果經過共識,我大概也不會那麼沒原則,唯一的解釋就是我認為那個原則是沒有道理,或至少是無關緊要的。

嘛,其實就只是溝通問題而已,唯一的實質重點是哈拿的大餐泡湯了。

然後溫泉好玩,外加兩隻落湯母雞。

晚上「校園民主育成計畫」時間有延遲,其實是因為攻防戰拖太久了。我這次對我的課程都沒有去催時間,像是攻防戰那種東西我擔心催促可能會破壞場域的氛圍,而經驗分享我寧願他們有更多的交流,並且,所有的拖延到最後都是每個人必須集體付出代價的,只要不要有無謂的拖延我覺得就無妨。

所以我是這次大家企劃書熬夜寫那麼累的隱形殺手,哇哈哈。

晚上的片是「我一定會贏」好看但是可以討論的東西少,但是我跟老幽還是離題囉嗦了一小時,結束都兩點了,讓大家沒辦法去趕快寫企劃書,如果下次要省時間,這種時間搞不好其實才需要被省下來。

然後老幽跟咖塔討論完就睡了,我發現時就囧了,哭么阿這樣如果學員不會寫企劃書要找誰阿?

所以我就多撐了一個小時四處去騷擾學員,大家的問題幾乎都是組織組成或分工的問題吶。但我其實滿感動的,因為很多學員遇到的問題都不是企劃書能解決的,照理說企劃書只要填一填就好,但是他們卻為了很多企劃書以外的問題去苦思,這代表了他們是真的把企劃書當成一份企劃書在看待,而不是一份營隊學習單。

隔天早上就是成果發表,但是我卻聽完周周的下一個學員之後就累倒了,所以都沒有聽到。

結束前的分享與討論回到了最初的室外場地。

這幾天的營隊多了不少上次沒有的感覺,比方說離別的不捨十分明顯,我不知道是哪一塊造成了這樣的感覺,但這是我所樂見,反正我們未來還會再見面的。

情感是行動的柔性基礎,我們很難在校園有事情發生時才忽然從零認識並共事,信任感等柔性的基礎也必須打好,我相信這場營隊撒下了一些種子,課程內外皆有的一把星火。

所以,下次大家再來營隊吧,幹,我已經開始想你們了,哇哈哈。

2010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

2010烏鴉邦校園民主實踐營
文.咖塔

一月底到台中谷關參加東海人間主辦,為期三天的生活營。這次的生活營是由淑雅帶領大家進入三天兩夜的應用劇場。過去在戲劇社也有類似應用劇場的一些 技巧,老師要學生用身體的語言來觀察、體驗自己和別人的特色、創造力、情緒和限制。營隊結束後,覺得在這次的應用劇場發現許多不錯的技巧,希望能夠應用在 未來社團的活動上。

2010年2月16日 星期二

被遺忘的冬天|阿宅的烏來有感

DUST

這篇是烏鴉邦這次寒假營隊的心得,其實最主要的感想我在活動尾聲與檢討會議中有提及,並且有鑑於大家都寫得很歡樂,所以我要來點不一樣的,就來談談我在營隊的黑暗體驗吧。黑暗體驗的意思是,那些事是不恰當的、有瑕疵的、被忽略的、不愉快的等等負面的觀感,當然稱為「體驗」就是一種主觀感受,禁不禁得起檢視是另一回事了。

我這次負責打雜,所以我比較有閒暇去觀察、思考營隊過程中的細微事物,而不用擔心課程準備、回應與帶領討論的問題。不過我沒有很把這些細微的事物當一回事,所以大抵上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一時要記述起來也會很零碎,我列舉幾個我目前回憶的到的事情來談談就好。

幹!我就是悶騷,你咬我啊!

邁向烏來有好一段路要跑,在捷運站集合等人的時間、在公車上搖來搖去的時間、下公車走往民宿的時間,大家習慣上會找人對話,而不讓時間閒置著自己發呆。我沒有這種習慣,也許是因為我常常自己腦內想問題、看看風景、看看人的互動、聽別人在說些什麼,這些事是我平常的消遣,它們讓我「有事做」,並且不會感到無聊。

在捷運站時我就發現有人落單了,大家一對或一群地聊天打屁,他則是閒置在一旁,好像對空間,或者時間,或者沒事做,或者身體疲憊而皺了下眉頭,他沒有主動向人搭話,我也陪他一起落單,成為閒置者。

這件事該怎麼理解呢?我想到也許有些帶團體動力的人會主張:「我們當然不能讓團體中的任何人落單啊!」然後團體的負責人或相關人員必須照料這些人,好讓他們不做一些看起來是弱勢的事,似乎這是一種關懷。

為什麼不能落單啊?悶騷者、內向者、鬱鬱寡歡者、悲觀者通常都會沉默不語,不過幹嘛必須改變他們的行為呢?他們搞不好就是不喜歡交流,而不是害羞不主動啊,這麼做根本是「武力介入」嘛!不過,真的是這樣嗎?我也不知道。

卡它咬我怎麼辦?

卡它在營隊因為有人買一堆酒而發飆,怒氣沖沖地向所有人發難。卡它很聰明,她沒有當場把買酒的人說出來,她只用「有人」當代名詞,讓當事人不至於顏面盡失。這件事讓我想到小學的經驗,老師怒氣沖沖地對全班訓話,但卻是未具名地痛罵某個人,偶爾他還會盯著當事者看一下,他把正課時間耗完,全班聽他一個人在發神經搞得氣氛烏煙瘴氣,每位同學心情都很低落。

我曾經是那個當事人,老師對全班宣揚這件事,大家私底下在猜測「兇手」是誰,大家也很愛八卦,流言很快就產生,「都是他害的!」、「就是他這樣那樣惹老師生氣。」因猜忌造成的人際緊張關係蔓延開來,真正的當事人內心怎麼想?「大家都在談論我的事。」、「我害了某某人揹黑鍋。」心境變得很複雜。即便大家都猜對了,甚至一開始就是公開具名,當事人大概也會受到重創。

卡它當然也顧慮到了團體氛圍的問題,所以她處理的時間很短;只是,把「有人犯錯」這件事公諸於世,合適性也許有待討論。我猜這是一種殺雞儆猴的做法,希望大家有前車之鑑「不要再犯」不然卡它會咬你,不過也許有其他方法可以做,好比說卡它可以這樣講:「雖然沒有人犯錯,不過我還是嚴肅提醒,千萬不要給我買酒,敢買的話我就給你好看。(太妹樣)」雖然真相是有人已經犯錯了,不過這是善意的謊言,卡它可以另外私下與原來的犯錯者溝通,廁所是個好地方。

衛生、人性與美食觀點

烏來因為位於山間且是觀光勝地,所以業者都以餐廳、快炒等價位高的食物為主食主打,再來就是適合走動的小吃,像是香腸、溫泉蛋、烤麻糬。便當、麵食館、簡餐相對就少很多,據說便當店就只有一家而已。

在營隊途中,我看見小明手不乾淨,似乎想去洗手,那時候我就在飲水機旁,然後我跟他說:「可以用飲水機洗啊,你手髒對吧?」小明遲疑一會兒,就跑到廁所洗手而無視我的建議。我心裡在想,在飲水機洗手有道德或衛生問題嗎?我把這個問題拋給阿囧,阿囧沒反應。

我的推論是這樣,我不知道從飲水機噴出來又流下去的水會到哪裡去,但印象中應該不會回收再利用,所以在飲水機洗東西不會有衛生問題。再者,即便會回收利用,那我們應該會對那些水沖到每個人的嘴巴又流下來跑進飲水機這件事感到噁爛,我們普遍對別人的口水懷有敵意與偏見,除了情人或家人。

所以,這可能跟道德有關,用飲水機洗東西可能是浪費飲水資源,那是煮過、過濾過可以用來喝的水,怎麼可以浪費拿去洗東西呢?類似這樣的主張,不過這種道德感覺很薄弱。你覺得勒?

我們有兩個晚上邊看電影邊吃零食,這些零食是分享的,而且很多都是鋁箔包的餅乾(洋芋片、乖乖、滿天星、奇多等等),大家食用前都沒洗手,就把抓抓屁股、摳摳腳、挖挖鼻屎、藏汙納垢的手伸進一包包的餅乾包裝裡享受美食,有時候因為手指沾滿了餅乾屑,會習慣吸吮手指,然後又把手伸入餅乾包裝,17個人反覆一樣的動作,在H1N1準備邁向第三波疫情的冬天,大家肆無忌憚地在分享細菌。

分享零食,有些人會偷偷占據好吃的食物,不會主動釋出,像我就是一個例子。美食當然要有所堅持,我們必須思考人類對美好事物的獨佔慾,不應該忍痛剝奪。然而,美食只有美食家才能欣賞,所以未來美食請直接收編於灰塵嘴下,庶民吃吃白飯就可以了。